罢”
她睁开眼,脸上笑意渐渐消融,“我要说一点都不在意,你信么?自己的丈夫与其他女人柔情蜜意,自己却独守空房,有多少妻子会不在乎呢?”
“喜欢才会在乎,不喜欢了也就不在乎了,其实陛下也算是个专情之人,只是…”
“只是厌倦地太快”,她替他说完。
她当然清楚得很,陛下专情又多情,很快地喜欢上一个人,又很快地厌倦,喜欢的时候,铺天盖地,抛下的时候,又毫不留情。
他点了点头,“也是因人而异”。
“是啊,王美人和阿芙就是例外,王夫人温柔贤淑,阿芙青春美丽,还有什么?”她十分好奇。
“还有什么,娘娘想不到么?”他玩世不恭似的,言语倏地低沉暧昧,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暖香阁那一幕。
她脸红了。
“想到了?”他笑着追问。
“不就是放开点么?”她冷哼一声,一咬牙,从床榻上走下来,大着胆子撩起裙摆,跨坐到了他的腿上,手臂缠上他的脖子。
双腿一沉,她突然坐了上来,险些撞翻了他的酒盏,多亏他眼明手快,将酒盏高高举起,搁到了榻沿儿上,才躲过一劫。
真是个冒失的性子。
她看着他,昂起下巴说:“瞧,我也会”。
他淡笑着看回她,一手扶住她的后腰,一手在她脸庞滑动,“小巫见大巫,生涩得很,还需多加练习”。
四目相对,眼波流转,不知是谁乱了心跳。
“喜欢一个人哪里那么多理由,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已情根深种”,他的手探进她的薄衫,在腰间留恋,“娘娘还在等陛下回心转意?”
她脸色一下子冷了,从他身上翻下去,又趴到了床榻上,“不可能了,痴心妄想”。
早就不可能了,她曾把这个念头埋在心里极深极深的某处,期待着哪一天心想事成,可是,不可能了,她心酸道:“陛下讨厌我”。
怀里骤然一空,她已起身离去,手指上还残留着她柔软面靥的温度,他搓了搓手指,略作回味才无奈笑笑,取回酒盏,又为自己斟满。
她趴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似地问:“你说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那讨厌一个人呢?”
他唇角勾起,“讨厌一个人那肯定是有理由的了”。
“比如说,什么理由?”她喃喃地问。
“比如说”,他仰头想了想,说:“陛下就是陛下,他是天子,不可能让任何人凌驾在自己之上,不管是妻子还是孩子,甚至母亲都不行”。
“是啊”,她哀叹道,怪只怪自己懂得太晚了。
一个是皇后,一个是臣子,本该各不相干,却有了首尾,眼下还像谈论不相关的人似的,大谈特谈陛下的感情喜好,多少有些讽刺。
她心里怪怪的,不想再谈皇帝,换了个话题,又问:“那你说,阿芙入了宫,王美人也会嫉妒么?”
轻柔甜美的声音近在耳边,他转过脸去,才发觉不知何时,她已翻身重趴在榻边上,此刻,正带着几分醉意几分娇憨,歪着头瞧着他。
两人之间相隔不足一尺距离,视线相对,呼吸相闻。
她的气息拂在脸庞,带着些葡萄酒特有的香甜味道,他喉头一紧,眸色渐深,问道:“娘娘方才说什么?”
她似乎是并未察觉有何不妥,眉眼一弯,痴痴一笑,又重复了一遍,“我问你,王夫人是不是也会妒忌?”
他凝视着那一双秋水剪瞳,失神般说道:“或许会罢”,嗓音无端低哑起来。
“是么?原来她也会有,我以为她不会呢”,她将头歪向另一侧,把一个乌黑的后脑勺留给他。
他收回视线,垂下眼睫,不易察觉地清了清嗓子,恢复些神志,“有没有都不要紧,要紧的是陛下觉得她有没有,陛下喜欢她有没有”。
她单手支起下巴,缓缓点头,连连说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茅塞顿开的样子。
化不开的愁绪在酒里发酵,她的话匣子打开了,把他当成了知己似的,能说的不能说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这殿里是越来越没人气儿,我打小养在宫里,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关系亲近的就只有婵娟跟皎月”
“后来生辰的时候,哥哥送给我一条狮子狗,雪白雪白的,毛茸茸肉嘟嘟的,特别乖巧懂事,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雪儿”
“我把它当做朋友,有些不能跟别人说的话,都会跟它讲,它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我,好像真的能听懂似的”
“跟嬷嬷说了许久,嬷嬷才同意把它留下,可后来它就不见了”
她的语调开始悲伤,“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它就那么消失了,我常常在想它是不是嫌我的殿里太冷清了,找到新的好玩的地方了,还是…”
她喉头哽住,停顿了一下,“我倒希望它是去到了好玩的地方”。
他听着她的话,回头看了一眼,见她眼眶里含着泪将落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