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洛水撇了一眼那么多的奏折，心里一脸厌恶，她走到司空衍身边，“阿衍，你这新帝登基。这是我父皇常年不上朝，堆积下来的奏折。新旧交替，就该有新气象，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你是最棒的，你要给孩子做一个好榜样。”

“好难啊，洛水。我实在做不了。”司空衍赶紧示弱地嘤嘤几下，洛水拈起一颗荔枝递到她的唇边，荔枝咬破，汁水顺着指尖流淌入司空衍唇边，司空衍还咬了咬她的手，“阿衍，我有一个办法，我们找一个人接盘。”

“谁啊？”

“你说呢。”元洛水说得很明白，“阿衍，我听说怀孕的人胎教很重要。你要对我少发牢骚，我每天过来陪陪你，好不好？”

司空衍：

你们家果然是一种不顾人死活的活法，我倒是挺羡慕的。

“你说真的可以找到她？”

“终其一生，都找不到她。”司空衍很现实地说道，她又补充一句，“若是她能感动上天，便能如她所愿。”

通天塔

慕灵谙推开门，这是她第几次来了，好像是第二次来吧。每次来都是为了她。

这就是缘分，她的孽缘。

缘起缘灭，终是有一次了结。

——知道通天塔台阶的颜色为什么是红色？

那是你先祖的罪孽，是世宗皇帝子女的血染红的。

——你知道司空衍大婚前来这做什么？

她一步一叩首，她在为你赎罪，你不愿与她公道，连句对不起都不愿说，她磕了五百个头。

慕灵谙深吸一口气，她双腿跪下，学着司空衍的动作，走过司空衍曾走过的路，她的头抵在台阶上，她闭上眼，呼吸打在坚硬又罪恶的石头上。

她一步一叩首，她来到连接处，她将手放在扶手上，锈迹斑斑的红褐色，她脑海中浮现刀光剑影，她的心如凌迟，一幕幕的场景，一具具无辜的尸体从这里滚落下来，他们倒在血泊之中。

她的脚边踩到了些珠钗，她拿起来一看是宫里的东西。她看到旋转处有一把锁，这把锁是被打开的，这便是和皇姐一起逃出去的那位相王郡主。

她细数着如今她家传了六代皇位，每一代的公主都来吸相王的心魔诀，最后都与相王一脉同归于尽。她随着幽深的远处，她继续一步一叩首。

她将所有的木牌给捏碎了，她想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鼎炉，以后再也不会有悲剧。她俯视着全楚京的一切，山川美景，万家灯火，笑声阵阵。

她原本也有这种生活的，她本来有的。

她的府邸就有一个人，曾经有一个人一直等着她，等着她来吃饭，等着她回来。

偶尔与她闹闹脾气，偶尔做做她的解语花，偶尔跟她谈琴练剑。她怎么就把她丢了，看着地上那走远的两个人。

或许她的司空衍当着她的面自刎那一刻，她的心便随着司空衍死了。

如今活着，她只是想知道衍儿口中的公道是什么？她知道了，她也一步一叩首五百个台阶。走过司空衍所走过的路，疼过痛过。

心愿已了，一切都化作终止。

慕灵谙跳下通天塔那一刻，一双手抓住了她，百里站在她的面前，“师妹，你死了。她万一那天回来了，岂不是很孤独？”

“可她回不来了？”

“师妹，你要相信上苍有好生之德。我们的努力，或许能感动上苍，终有相见之日。”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