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皓带着人把他扔出病房,但他还是爬了回来,没有人能让他离开老师一步,谁也不能……除非他死了。
后来,就没人理他了,他终于可以踏踏实实地守着老师,每隔十来分钟,就忍不住就用手去探边牧的呼吸……
医生看不下去了,让他看着旁边的心电监测器就行了,可他还是不放心,他信不过别人也信不过仪器,只有自己确认了,老师才是切切实实地还留在自己身边……
……
关野忍了忍眼泪,伸手握住那微凉的手,出声便已哽咽,“老师……”
话音未落,他就感觉边牧的手微微一动,慢慢从他的掌心抽了出去……
关野看着目光清明的边牧,突然意识到什么,牙关颤抖着,喘息声里带着压抑的哭腔,“不要……”
他下意识地想抓住边牧的手,可惜微弱的温度已经尽数抽离……
医生和护士很快涌进来了,护士将监测脉搏的夹子夹了回去,开始给边牧测量体温,听诊……
边牧并没有清醒太长时间,医生还没来得及问诊,他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江教授他们和医生一起出去了,病房只剩下关野和杨皓。
“他不想看到你。”杨皓也守在床边,对边牧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关野僵硬地靠墙站着,仿佛是一座沉冷的雕塑,却被脖颈间曝起的青筋出卖,他并不冷静,而是在一寸寸地崩塌……
他的喉咙被苦涩堵着,艰难地破开一条通道,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和你无关!”
杨皓毫不客气地直戳他的伤口,“有关,你毁了他的一切,不可能和他继续走下去了,我会追他。”
“……”关野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恐惧和怒火一下灼烧进心底,他转身揪着杨皓的衣领,“他是我男朋友!!你别动他!”
“很快就不是了。”杨皓没有动,甚至挥手让冲进来的黄毛出去,“关野,经过了这么多事,你还不明白吗?你们不合适,你勉强和他在一起是害了他……”
“你闭嘴!”关野目呲欲裂地扬起了拳头,就像一头凶残的饿狼,恶狠狠地咬着牙,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
杨皓还是一动不动,鄙夷地看着他青筋绷紧的拳头,“边牧受不起你的年轻冲动,也承受不了任何意外了,他已经为你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命都差点没了!你还不肯放过他吗?还有脸在这打架……”
关野愣了愣,对方的话甚至没放太多情绪在里面,却每个字都朝他心尖扎着最狠的刀子。
他现在的作为,正完美地诠释着自己有多么冲动幼稚,居然在病重的男朋友病床前动手……
他在颤抖中蓦然松手,跌坐在椅子上,瞬间像一头被打断脊背的斗兽,失去了所有攻击力……
半晌,他才抹了抹自己的脸,拿起旁边的热水壶倒了盆温水,把毛巾浸泡在温水里。
杨皓看着他,没说话。
关野把手里的毛巾一点一点扭干,“起码……我现在还是他的男朋友,我要给他擦身,你出去!”
杨皓默了默,站了好一会儿,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关野俯下身,细细地擦拭着,一点点擦拭对方苍白的脸颊,尖削的下巴,消瘦的锁骨……
老师是他的男朋友,永远都是,谁也别想抢走……
他的手突然一顿,停在边牧柔弱细长的脖颈上。
那里……他曾不小心弄出了青紫的痕迹,还曾经笨拙地拿着遮瑕膏,被老师威胁着,一点一点遮去欢爱的记号……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很好呀……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老师……”
关野强撑着的情绪突然就崩了,他趴在床边,把脸埋进边牧的手心,压抑的低吼从喉腔中溢出,“对不起,老师……对不起……我知错了,老师,我、我……再也不敢了…”
“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真的知错了,你别、别不要我了,好不好?别不要我了啊……”
可惜,没人再怜惜他的悔恨了。
杨皓面无表情地关上了病房的门。
……
边牧做了一个梦,那个梦里,全是幻象。
他看见了很多孤儿院的孩子,还看到了少年的路谦,伸手过来,想拉他回家……
可他再也不肯跟路谦走了,“你知道把我带走会发生什么吗?”
他听见自己怪异的笑声,“你会为我而死,你会家破人亡,你的父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就是个扫把星!你不该带我回去,应该离我远远的……”
少年路谦却没有听,还是执意要拉他的手。
“别碰我!”他忍不住咆哮,恶狠狠地推开了路谦的手。
只要他把一切终止在刚开始的时候,后面所有的的事都不会发生了……
他摸到旁边不知道是什么的碎片,用力往自己手腕上割,殷红的液体很快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