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苍鹭院,撞见白鸿玉竟在院子里,不知等候了多久。
他一边逗弄着白白,一边笑道:“你们这是去哪了,叫我好等。”
“白师兄。”晴良打招呼,“我和师兄去山下的集市上玩了。”
白鸿玉目光触及晴良手里的风筝,还有时鹤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糕点,凤眸中划过一丝诧异。
难以料到,有朝一日,“玩”这个字也能出现在时鹤身上。
白鸿玉笑了笑,他道:“我是来找时鹤师兄的,我有事与他相谈。”
晴良闻言,识趣地接过时鹤手里的糕点,“那你们谈,我先走了。”
他走时,顺便把白白也捞走了,然后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率先回屋。
暮色四合。
时鹤与白鸿玉站在廊下。
“何事?”时鹤问。
白鸿玉神色不复方才轻松,眼里带着复杂之色,他开口:“师尊已经告诉我,你神魂有缺之事。”
时鹤闻言微微垂眸,不作反应。
白鸿玉道:“神魂残缺并非小事,可我事先问过晴良,他说你这一路并未受伤。”
“于是,我便去问了陆明川几人,得到了同样的答案。”白鸿玉继续道,“可他们也说起了途中的另一件罕事。”
“你们在归途时,晴良被一条黑蟒袭击,溺于河流。众人皆见到晴良当时没了气息,但你把他带走了,救了回来。”白鸿玉的声音微微颤抖,“师兄你并不通医术。”
时鹤眼底的神色终于有了细微的反应。
“我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于是我这两日便去翻遍了典籍。”
“在与神魂相关的典籍中,我翻到了一种禁术。”白鸿玉从怀中,将记录了他从典籍中抄录内容的纸张掏了出来。
展开纸张,上面赫然写着:分魂抵命。
◇
分魂抵命。
光看这四个字,便能窥见其中的凶险。
一阵风过,悄悄掀动二人衣摆。
白鸿玉苦笑道:“师兄真是博览群书,此等禁术,我此前闻所未闻。”
时鹤浅淡的灰瞳看向廊外葱郁的灌木,平静得好似做出拿自己神魂去救人的不是他。
白鸿玉的凤眸中浮动着许多东西,他哑声问,“你对晴良做到如此地步,你对他……”
他难以说服自己,这只是简单的同门师兄弟之间的情谊。
灰瞳目光落在白鸿玉身上,时鹤菱唇动了动。
“他是我在这个世上,绝不能失去之人。”
就像是冰山露出的一角,当时鹤能说出这句话时,他对晴良的情谊早已不只是“不能失去”这么简单。
虽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没有想到能这么轻易听时鹤说出口。
白鸿玉是何等的聪慧,他几乎立刻便意识到,时鹤这般轻易地承认,还带着向他宣示主权的意味。
想到这些年,时鹤对自己的防范,全是出于他的私心……
白鸿玉几乎要气笑了,他抬手扶额,低声喝道:“青青他还小,他什么都不懂!”
时鹤敛眸,神色不变,他道:“他懂、亦或是不懂,都不会改变什么。”
“呵。”白鸿玉缓缓放下手,“我只盼,师兄这份感情莫要伤人伤己……”
情字多伤,世间情爱之事,晴良不懂,时鹤也未必真正明白。
是日,天晴。
碧空如洗,微风摇草,浮云淡薄。
“这里大抵足够空旷了吧。”
“嗯。”
晴良拉了时鹤来后山放风筝。
寻了一块空旷的草坪,二人站在茵草中间。
晴良把风筝线摇了下来,将大鹰风筝往空中一扬,风筝在风中摇曳两下,便直直下垂。
“飞不起来,是风太小了吗?”
“要跑起来。”时鹤答。
晴良照做,他抓着风筝的骨架,朝着风里跑去。等感受到风向上的托力足够大时,他松开手。
黑色的大鹰御风腾空而起。
“真的飞起来了。”晴良满眼欣喜。他脚步不停,逆着风奔跑,目光盯着风筝,将手里的引线慢慢放长。
风筝飞得更高、更远。
时鹤站在原地,他看着晴良乌发与衣袂翻飞,杏眼似月牙般弯起,不停地在风中跑着。
时鹤缓缓仰起头,去看那只碧空下威风凛凛的大鹰风筝,它在风与引线的作用下,稳稳地飞着。
今日的天气太好了,白昼的亮光有些晃眼。
时鹤抬手,遮挡住一部分刺目的光线。
他仰头凝望天空期间,一个力道拽过他的手臂。
晴良不知何时跑回了时鹤身侧。
他拽着时鹤的手臂,步伐未停,笑容灿烂招摇地道:“师兄不要偷懒,跑起来。”
时鹤微微一愣,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步伐已经跟上了晴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