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他突然传唤我怎么办。”晴良不安地咬住下唇。
“不会的,你在屋里等我,我稍后便回来。”时鹤温声安抚,“无事,信我。”
晴良这才犹豫地点了点头。
时鹤走后,晴良独自在屋里坐立不安,一面想把衣裳换回来,一面又有些不舍、这衣裙穿好不易。
焦灼间,晴良长吁一口气。
他打开北面的窗户想通风。
窗子打开,凉风溢进来,晴良一眼便见到窗外素来无人的区域有一人站在星辰树之间。
晴良一慌,立马想把窗子合上。
那人闻声转过头来,晴良关窗的动作顿住,他眼里有不可置信,嗫嚅,“文卿师兄……”
文卿手里拿了柄铁铲,见到晴良时先是一怔。
“青、晴良师兄?”
他愣愣地盯着晴良,改口时险些咬到自己舌头。
晴良回想起自己现在的装束不对,只是现在关窗也无济于事。
他握着窗柩的手一紧。
他们有多少年没见过面,多少年没说过话了?
修士容颜不易改。
文卿瞧着同从前无差,晴良则是长大许多。
文卿有些不自在地将铲子背去身后丢开,“晴良师兄不是去南疆了吗?几时回来的?”
“前两日。”晴良抿唇,“你在这做什么?”
苍鹭院外的这片后山本是荒林,只有这几株星辰树在,平时根本不会有人踏足。
“我偶然见这有棵树被雷劈坏了,左右无事,想着来收拾收拾。”文卿眼神飘忽。
晴良往他身后看,确有株树被雷劈焦了,他不禁追问:“你是如何……”
“咳。”文卿打断道,“我回想起有东西忘拿了,便不打扰师兄了。”
说罢,他转身便走,连铲子也忘了拿。
只是走了几步,文卿又不经停住脚步,回头留下一句,“你……还是这么漂亮。”
说完,他快步离去。
晴良扶在窗柩上的手微微颤抖,神色迷茫。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时鹤回来。
晴良坐在桌前神情恍惚。
“怎么了?”时鹤靠近,低声问。
晴良抬起头,迷茫地眨了眨眼,旋即打起精神道:“我无事,宗主与长老他们寻你商议何事?”
时鹤答:“他们商议,一月后,在中州为我办一场庆功宴。”
一月后,中州。
晴良咋舌,“是否大费周章了些,千玉门、洛山派的人也要来吗?”
时鹤点头,他道:“还有,他们欲在宴上商议,划分中州管辖归属。”
北境、南疆、西塞三域的边界,是划分人族与妖兽栖息的两地。三大宗门各自镇守一域。
从前太平的中州,不在三宗管辖的范围之内。
自中州也出现妖兽为祸之后,三宗在中州合力设下伏妖台应对,却并未明确中州管辖归属。
兹事体大,晴良闻言瞳孔放大。
时鹤平静道:“一切皆由宗主长老们商议做主,不必忧心。”
他牵起晴良的手,“我们走吧,下山。”
“师兄。”晴良出声。
“嗯?”
晴良有些犹豫道:“我有些累……今日不想下山了。”
只是这如此繁复的衣裙,花了那么久功夫才穿好,不去又显得可惜。
时鹤没有犹豫,他道:“那便不去了。”
“可惜了衣裙,好不容易穿上的。”
“下次还可以穿。”时鹤道。
晴良歉意地笑了笑,他低下头,摆弄裙摆。
时鹤坐在晴良身侧,将他额前的发丝别去耳后,低声道:“怎么了,不高兴的样子。”
“是等累了吗?”
晴良这才缓缓抬头,他犹豫地问:“师兄,你可知我屋外的那些星辰树是何人钟下的?”
◇
晴良仰着头等待时鹤的答案。
时鹤眉头蹙起,他撇过脸,生硬道:“不知道。”
晴良应了一声,“哦。”
不管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都不好再问了。
片刻后,时鹤又拉起他的手,“这些都不重要,嗯?”
晴良安静乖顺地点了点头。
时鹤的神色这才稍有缓和,他轻轻摩挲晴良的手。
这日。
时鹤又被宗主与长老们传唤走,他离去的间隙,晴良去了一趟外门。
他穿一身极素净的白袍,身量纤细高挑,行止利落,如那院墙里探出来打人头的刺槐花,纯净清雅。
晴良站在熟悉又陌生的青石板小道上,他指尖触了触下坠的穗状白花。从前,需师兄抱着他去够到的花,如今他自己抬手就能碰着了。
晴良收回手,继续往前走。
他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