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强忍住晕眩感,以鱼类间专属语言,冷声说道:“让开。”
肥硕锦鲤抖了抖两端长长的鱼须子,口气轻蔑:“哟呵,你这臭小子敢这么同我鱼大讲话,挺倔呀,是打哪条江哪条河来的啊?”
“我自何处来,干汝何事。”
“嘿,甭整文绉绉的话,我鱼大听不懂!”
白鳞鱼不欲再与之纠缠,回身另寻了一条道游走。
见状,某尾体形较瘦身子细长的锦鲤谄媚道:“老大!您看这小子长得怪里怪气,一看就是专门给人做菜下饭吃的鱼。它身为如此卑微的鱼不仅不把您放在眼里,更傲得不可一世,咱们不妨施点颜色予它瞧瞧,好让这家伙知晓究竟谁才是这塘中的王者!”
“对!”
言讫,另有七尾黑白纹相间的锦鲤附和着游近白鳞鱼,拉开派雄赳赳气昂昂的干仗排场,吓得周遭锦鲤纷纷退避三舍,唯恐遭殃。
塘边上,芳漪搁亭檐底下设了把舒服的躺椅,并一张高几案,怡怡然侧卧下,捏了个诀将几丛竹影挪近,把斜射过来的太阳光遮了遮,姿态悠然地探手捧起盏茶呷饮,眯眼观赏着一池美丽缤纷的锦鲤,随手抓起把鱼食抛洒,引来众鱼哄抢。
眼见一群锦鲤在自个儿跟前你争我夺地抢食,她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撑腮若有所思地望向塘中边隅,单独聚成堆的几尾锦鲤同白鳞鱼。
虽是听不懂那几尾鱼在嘀嘀咕咕讲些什么,不过依自己多年习悟到的丰富知识来分析,这态势摆明是打架前夕理该进行的‘热身活动’。
面上神情虽不显露分毫,但眼底呼之欲出的浓厚兴味,已化作灼灼视线紧盯战局。
有赖她所占位置的的确确是个视野极开阔的好地界,目光所及不仅可纵览全局,必要时亲自掷枚石子儿搅搅浑水亦为便宜,故掌中特意掖了好些枚,静待着绝佳时机的到来。
白鳞鱼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珠,兀地看向那抹极扎眼的袅娜丽影,转头与凶神恶煞的锦鲤们说了些话,而后它们竟乖乖避开条道儿,放任其尾巴微摆畅游至塘边,对已站起来兀自发愣的芳漪直截了当道:“如今它们欲围攻于我,还请你帮上一帮制止这恶行的发生。”益发急促的语速表达出此刻凄惶的心情,“其实有一件事我始终未同你讲过,那就是……”
“什么?”
芳漪没听清楚,下意识俯身凑近。
‘噗通’一声,岸上人毫无预兆地栽进小塘中,将鱼群惊得四散而逃。
“那就是……”白鳞鱼拉长声音嗓音含笑,乜斜着半截身子浸湿的某人,鱼尾拍溅起朵水花溅在其面上,“我觉着你挺蠢的。”
不待其愤怒起身,率先利落地布下个困身禁言术。
“唔……唔……唔!”
放肆!
芳漪怒得满面涨红,愤怒的眼神里满是凛然杀意。
视线转了个弯儿,白鳞鱼闲适地游近刚才那几尾不长眼欲围攻自己的锦鲤,见它们一个个抖若筛糠皆战战兢兢的连声求饶,眸底掠过一丝淡淡的讽蔑,右胸鳍划出一道水纹击除困身法,还予了它们自由。
“滚。”
自从上回遭到一尾鱼的暗算后,芳漪近些时日过得很是颓废,不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对平素悉心照顾的花草树木也视而不见。
镇日搁床榻上摊平呈大字形躺着,白日里睁眼直勾勾盯向屋顶,不知是在思索什么,隔几息便叹上一叹,夜半酣然入眠时还偶尔惊醒。
终于在某晚,她顶了双青黑青黑的眼圈,迎着清风望着朗月浴着星辉,惆怅地狠掐了掐自个儿的腋窝,唤回丢失甚久的神魂,决定不继续颓废下去。
预备重拾信心,回予对方一记响亮的耳光,再用花样百出的手段使劲磋磨,直教它哭爹喊娘,生生世世刻骨铭心。
唔,不过究竟该如何回击,还仍需从长计议啊。
思绪纠缠如乱麻,她脑中混沌似浆糊,晃一晃都冒直泡儿委实搅和不开,便恹恹扯了旁边的薄衾将自个儿裹成一枚圆团子,倚着窗牖幽幽叹息。
不知为何竟无端忆起被白鳞鱼施术硬生生困了一个时辰的糗事,倘使师父知晓会不会啐自己连尾鱼都对付不了,简直有辱师门?
窗外,皎皎月辉浸染夜空,远处山峦迤逦匀开深浓黛色,微凉山风拂过耳际,她抑制不住下耷的眼皮,迷迷糊糊地蹭了蹭薄衾,嘴里咕哝一句什么,由着阵阵困意侵袭周身,逐渐歪倒在榻上。
翌日,天刚拂晓,广袤苍穹透露出些熹微光亮,万物仍处蒙昧昏沉中。
院中一丛婆娑花木后,芳漪敛裙环顾四周,蹑手蹑脚地从袖中掏出方锦匣,窸窸窣窣鼓捣须臾。
摊掌拢起一簇粉芒丢进塘中,又犹豫地觑了眼锦匣,暗自咬咬牙,一鼓作气捧紧匣子往前疾行,至塘边朝白鳞鱼掐捏术法,矮身掰开鱼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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炖鱼汤
晨起,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