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地摇摇首,“此事倒让齐六娘才名大扬,其谦和不骄之风,使长安许多以文会友的贵女主动结交于她。短短几日迅速打入贵女圈中,还成为不少贵女的密友,收拢人心的手段真是厉害。”她掩口打了个哈欠,双目透着一丝慵懒,“且仔细讲一讲这齐氏阖族。”
闻言,为楚黛捏肩的冰嫣,娓娓道来。
“嵩崃齐氏原为前朝的江南望族,兴盛几十载后门庭骤衰。在齐贽两岁时其父齐敏之仅是个将仕郎,一年后突发了急病溘然长逝。”
“齐氏兄妹由寡母抚育养大,齐贽十三岁高中进士授了华州郑县县尉一职,却因耿介谏言得罪士族中人被免职回乡。圣人彼时尚为储君耳闻齐贽才华横溢,亲下江南拜谒将之收入麾下。”
“等圣人践祚,齐贽拜尚书仆射行宰相职权,身份显贵,其父更被追赠为工部尚书哀荣莫大。嵩崃齐氏阖族子弟欢欣鼓舞,尽皆奋发图强,令圣人龙颜大悦不吝下旨嘉奖,同时还重惩了几个尸位素餐的士族子弟,使得一众士族家主颜面无光。”
一介没落家族的子弟能一步步重振辉煌,与昔日罢免自己的门阀士族同朝为官,仍未有闪失,也真不简单。
电光火石间脑海中突现一个念头,楚黛慵懒含笑的声线再次响起:“我且考考你们,江南没落的名门望族与豪门富贾子弟有几何?胸怀大志企望考取功名,重振家族者又有几何?”
雪嫣同冰嫣摇首表示不知,江南名门望族林立,随朝代更迭兴衰落魄者不计其数,要较真详数没个月余都数不完。
“你们不知我照样也不知。”楚黛长喟一声。
究竟有几何已不重要,如果有人把这些人拧成一股操控得宜,朝野上下将风云迭起,门阀士族占据的主要地位会倍受打击,削弱他们的势力以一方牵制另一方。
乃天子权术也。
用不多时,一场前朝后宫倾轧的大戏会开锣上演。
闲闲撩起一朵水花,楚黛浅酌一口,喃喃道:“即将入宫的女子身世品貌皆不凡,且分别来自不同派系。其中以太后党马首是瞻者繁多,次之乃保皇党,亦有朝堂上中立党者的女儿。”她嘴角舒展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各党派挖空心思,想捧出个后宫独占鳌头者。可圣人显然更想把这潭深不可测的水搅个天翻地覆,让谁都甭想讨到半分好处。”
此言一出,冰嫣与雪嫣困惑不解,“后宫女子斗到最终必将有一到两位胜出,届时无论她们分属哪个党派,势必要打破后宫格局。”
楚黛单手支颐,笑得恣意。
“胜利这个东西神秘莫测得很,它不可能是由一两个人长久占据,暂时的胜利并不代表永远的胜利,或许只是表面上的粉饰而已,下一刻或许刮来阵风逆转了局面,由胜变败。朝堂与后宫的格局会否被打破,端看那幕后操控大局者所欲引导的风向,进而因势利导从中获益。”
少女低眉戏谑地笑了笑:“你们别忘了江夏万氏。”
果不其然,两个使女听完脸色乍变。
她似饮醉了般,捬掌笑言:“太祖皇帝戎马打天下之时,曾亲口许过江夏万氏‘一代一后,一代一相’的永世诺言。如今圣人践祚又值守孝期满,当遵太祖遗诏立江夏万氏女为后,不过……”
先帝时期的那桩事影响至深,日后的时局莫测。
“万氏女入主后宫,岂非……”雪嫣忽见主子不悦地蹙眉,立时冷汗潇潇,跪下狠狠掌掴自己,“婢子僭越了。”
眉间一点点松展,楚黛也不叫停,示意冰嫣为自己更衣。
一刻钟之后她盯着脸颊已然红肿的雪嫣,神情淡漠,“知晓错在哪儿便好,这回饶你失言之罪,若再有一回……你该知晓。”
雪嫣唯诺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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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随侍
楚黛恹恹地挥退二人,赤足踩着氍毹进了隔间,卧入软榻,许是安神药包的作用令她沾枕即眠。
朦朦胧胧间,她困顿地睁开惺忪乌眸,想唤人斟茶。
当蕴着粼粼水色的双目扫到珠帘后长身玉立的俏郎君时,快速坐直身,吃惊地问:“夜哲?方才你去了哪儿?又是如何进来的?”又狐疑地拧了眉,“还是说我在做梦?”
“不是梦。”修长手指撩开珠帘,夜哲在靠近软榻的几案前斟了一盏竹叶饮,悠然道:“鄙人一直在屋里。”托眼尖的缘故,他越过盏沿睨见少女骇然变了脸色,身上搭的薄衾坠地,露出一袭鹅黄绡纱裙。
岂不是全被他看光,听见了?
楚黛面色陡变,目中俱是愠色,厉斥道:“影卫,杀了他!”
此人知道的太多决不能留。
“影卫!”
照理,在她喊第一声,暗处的影卫便该出现了结了夜哲,眼下迟迟不来……
“别喊了,我设下了结界。”
夜哲啃着自案上摸来的百花糕,一脸平静,“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会听见。”
嗷!人间的饮子和糕点真香甜,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