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天子在祭拜大典上祈望能达五谷丰登、风调雨顺之愿的重视。
诏令始颁,文官伯爵之流叫苦不迭,他们出身士族贵胄或寒门士子,皆已是出仕多年养出了一身娇细皮肉,顶着酷暑下田插秧,对他们来说简直比凌迟之刑还折磨人。
武将之流或多或少还好些,当今时值太平盛世他们无仗可打,每日反反复复操练兵士,久而久之也乏味得紧。
上朝应个卯,昏昏然听各党文官嘁嘁喳喳斗嘴皮子早已腻烦,他们倒宁愿插秧干农活使尽一身气力,也不愿听像老妪般的文官啰啰嗦嗦。
待得圣人启了去岁冬日贮藏的冰,颁赐臣工之后,他们便要苦哈哈顶着大日头干农活,而他们的女眷庆幸不必随驾之余,开始热火朝天的置办起各式名目的宴会,广邀贵女夫人前来赴宴。
平心而论,这种宴会的主要意义有三点:一来是想让各家女眷八卦近来的一些消息;二来是想彰显下自家的气派及别出心裁的宴会形式;三来是为儿女相看亲事。
楚黛冷眼旁观每日收到的如小山般高的帖子,很是不愿却也须赏脸给人家。
谁叫她诞于士族门庭,诸般事皆不能随性而为,命冰嫣雪嫣按亲疏关系从中挑出与国公府交好的人家的帖子,整装先行去赴她们的宴。
便是此般,接连六日早、中、晚三餐俱在别府宴上吃了。
赴了一堆宴才勉强偷得半日闲的楚黛,正窝在揽月榭中惬意地享受悠然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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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情思
揽月榭乃国公府内紧临静湖筑起的一座单檐歇山顶水榭,因是赏月的好去处,素来为她所喜爱,故亲自提了揽月榭为名。
奴仆早早拾掇好了一应的坐具书案、花卉盆景,还贴心地往水榭四面挂置三层幔帐,热时可掀凉时可放。
白日里酷暑难耐便可在水榭纳凉小憩处理府务,晚间伴着清凉水风入眠,令身心舒坦。
水榭中,四面角落摆放着数个冰鉴,寒浸浸的凉气混杂水风迎面袭来,叫人神志清爽不少。
楚黛斜坐在铺着玉簟的罗汉榻上,一面专注看书一面啜饮玫瑰露,雪青色的襦裙像一朵怒放的重瓣牡丹恣意铺泄,衬托着娇艳的颜色。
“娘子,冰镇玫瑰露固然凉爽,可饮多易伤及脾胃,还是浅尝辄止为妙。”
雪嫣停下穿针引线的手,握着绣绷子,苦口婆心地劝道:“以前晖宗因炎夏难耐贪吃冰食,伤及了脾胃落下病根,召集天下名医久治方愈,这前车之鉴娘子当引以为戒才是。”
显然楚黛也忆及了这点,阖上书册赞同地颔首,手指轻叩榉木几案,怅然叹道:“接连吃了六日的席面,尝遍各色珍馐美味尽是温热油腻,不免味同嚼蜡,偏好的那一口冰食远远不及府里大厨做得好。”
她眯眸,倚栏往波光潋滟的水面望去,乌润的眼带着几分沉思,提了句话:“不过阳安府上重金礼聘的淮扬大厨,倒委实烧得一手好菜,饭后的杏仁豆腐也不错。”
能得自家嘴挑的娘子一声称赞,可见是一位能人。
雪嫣掩口笑言:“既然娘子爱吃,赶明儿婢子腆颜去阳安郡主府上求见那位淮扬大厨,请他教授几招。”
脑中却悄悄琢磨着许以重金把淮扬大厨挖到国公府来,专门给娘子做菜。
楚黛挑眉,“阳安家的大厨性子傲得很,恐怕你应付不来,金银财帛打动不了他的心,等闲是挖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