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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流氓
诸人定睛细瞅竟是元宵发了怒。
它纵身扑倒了石姑,亮出爪子按着她的脖颈,两列寒光闪烁的锋齿将将贴近皮肉之际,蓦然一僵,呜咽着抖了抖小脑袋,敛却周身阴戾的气息撤了回去,跳上水箱直勾勾盯向她,眼中幽芒掠起一道杀意。
乱哄哄的场面稍微止息,石姑受惊不轻,肥壮的身躯直颤栗明显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咒骂道:“小畜生登鼻上脸……”腌臜字眼轮番登场,简直污秽不堪。
“切记叫庖子剔鱼刺剔细致些,再取库房的老参灵芝一并入鱼汤。”
紫瑜殷殷叮嘱完管事,扭头径直解了腰间鼓鼓囊囊的承露囊,拣些金锞子打赏了管事和一众仆婢。
观失控场面恢复平静,瞧了瞧有气无力的元宵,踅身把余钱均予了叫骂不迭的石姑,趁其面色转暖之际,紫瑜笑吟吟言道:“姑姑这两日便拾掇包袱回老家去罢。”
“什么?”石姑呆怔。
“姑姑伴着阿娘嫁入秦府,几十年来劳苦功高不说,再加上年事已高,实该好好歇一歇,回老家与儿女团聚颐养天年才是。且放心,阿娘在世时已把陪嫁奴仆的身契还予各人手中并在府衙文书上消去了奴籍。至于剩余的遣散银钱,下晌自会有人完整送归你手上,绝不会亏待了你。”
言罢,紫瑜嘴角挑了抹冷笑,像尖锐冰锥扎入对方胸口。
这番话不啻天打雷劈,石姑瞬息摆开倚老卖老的架势哭天抹泪,“请娘子念在老奴多年兢兢业业的份上,别赶我走。”
这么多年来孙女是没捞到服侍娘子的美差,一个月固定拿着那些月钱。
可她却是不一样,倚仗是温府陪嫁姑姑的身份,掌着秦府里头纺绩针黹的大小事,每个月捞的油水比孙女干半年活计给的钱还多。
放过这么大的油水,她岂能甘心,因此嚎啕大哭道:“看在夫人的面上,娘子留下老奴罢。”
“我心意已决,姑姑省省体力毋须再说。”
紫瑜冷淡地撤后一步,使意图捉她裙袂哭啼撒泼的石姑扑了空。
石姑一噎,倏尔躺倒在地老泪纵横,哭天抢地之相演绎得淋漓尽致,悲声呼嚎着多年来的苦劳和忠心,真是闻者冷笑,见者冷眼相待。
管事一听,这媪妪还不要脸的攀扯上了夫人,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夫人心善叮嘱郎主善待,又消了她的奴籍还了身契,已是天大的恩赏,换别人家岂会留这么大的硕鼠为祸家族。
眼见娘子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管事立马向两名仆妇递了眼色,二人达成默契,一左一右飞快拖走了那满地撒泼打滚的老货,为止住哭啼叫骂,一个仆妇特意拿臭抹布塞住石姑的口。
俯腰抱起元宵,紫瑜无心再理会这场闹剧,轻声哄它:“一个时辰后就有鱼吃了,先眯会儿。”
感受温暖的手掌从脑袋至脊背一下下柔抚,元宵如弓弦紧绷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任紫瑜顺毛揉捏,破天荒的生出喜悦之情,眯起眸来回蹭着她的手,餍足地低哼。
这女人还算护短。
赭古居——
抄手游廊上,三三两两的奴仆径自忙活手头事儿,春雨并两个使女倚坐朱漆阑干低头打络子,偶尔掀眸看向楹柱前敞着肚皮晒太阳的元宵。
自打吃饱喝足后它便叼来软垫寻了阳光充足的地方卧下,沉沉睡着打起了呼噜。
忆起娘子出门前喂给它一盅金钱鳘汤,吩咐秋雪留在厨房盯着疱子制作海鲜羹一事,不由得暗叹,这小狸奴真真儿享福。
院落之中风声轻微,夏蝉贴伏树梢高唱炎热的天气,一片叶飘飘悠悠离坠枝梢,将将落进土壤之际,空气遽尔一窒。
声歇,物止,时光凝滞,充斥森森古怪诡谲……
繁茂树荫下一人素袍凛凛,仗剑的笔挺身姿卓然若峰巅松柏高不可攀,何樊缓缓收回目光,低首去瞧地面的肉墩子。
“芸芸众生目光所及之处,未必尽如眼中确实看见之景,目下和煦景象风静无澜,日光澄澈明朗,俱是和谐之相,又有几人能想象到此处竟设下了结界。”
结界外的奴仆茫然不觉身处于虚幻之景的事实。
何樊又道:“尊驾的身子刚恢复,便不惜耗费气力造下如此大的手笔,不怕一时有人误打误撞参透虚象明悟实质,拨开了那障目一叶?”
“汝真是演戏演上了瘾,收回假惺惺的姿态罢。”
那像肉墩子的矮胖毛球昂首口吐人语,幽深眼瞳酝酿着怒意,凌厉的眼神剜向他,“以茅驼草谋算吾,暗下黑手,方是汝这妖物的龌龊本性。”
何樊无甚反应,只冷淡言道:“尊驾纡尊降贵至此,便是为诬陷挞伐某而来。”
许是高低落差太明显,元宵昂着脑袋仰视,一颗自尊心严重受挫,干脆释放出神兽的威压镇场子,声色俱厉道:“汝命姓石的老虔婆在吾饭食混入无色无味的茅驼草汁,致使吾气脉紊乱旧伤复发,意图耗死吾。岂料那草屑竟意外自老虔婆的袖底滑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