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蝮蛇,灰褐斑纹几乎与瓦罐的颜色融为一体,细长蛇身牢牢圈住了一只蝎子,三角蛇头直立起,张大嘴露出尖细毒牙,一口咬住了蝎子的身体。
身为五毒之一,蝎子也不是善茬儿,吃痛之下立刻举起蝎尾,弓向身体前方,使劲甩尾部毒针螫刺蝮蛇,挥舞着一对螯肢夹住蛇身狠命撕扯。
蝮虿两方进行着殊死搏斗,局势呈现胶着状态,一时之间分不清高低。
换作别人见了这般骇人之景,势必要吓得花容失色,涕泗横流,珈蓝却司空见惯一般不惧分毫,冷静观察一阵,分析道:“依婢子陋见,二者已然斗得两败俱伤,都不会赢!”话音刚落,又听得罐中频传异响,主仆二人倾身看去。
一切变故来得都很突然,蝮蛇竟壮士断腕般,狠下心用尾巴一扫掸开了蝎子,任螯肢死死夹扯下自己两条皮肉。
趁蝎子撞上罐壁未回过神,蝮蛇飞快张嘴吞下了蝎子,瞪着蛇瞳,仿佛示威一样沿着罐底大摇大摆地游弋了一圈。
蝮虿之争胜负已分,珈蓝实是未料到蝮蛇的绝地反击来得猝不及防,垂首叹了一口气,认输道:“婢子猜错了。”
“不,你没有猜错。”
灵越噙着淡笑用竹篾逗弄蝮蛇,对上珈蓝疑惑的眼神,翻手之间竹篾掠过蝮蛇的七寸,溅落一线血痕,蛇身生生被削成了两截,化作锋刃的竹篾上沾着细碎血肉,断头残尾分崩离析,浓郁刺鼻的血腥味道蔓延开。
她嗅闻之后,不仅不觉得恶心,反倒精神抖擞,唇瓣勾起漂亮的弧度,眼底却充斥着森然残忍的冷漠,面上一派怡然自得,十分享受生杀予夺皆由心而发的感觉。
“这下子便如你所言,它们都不会赢了。”
灵越随手将瓦罐放置在一边,语声中染了丝丝愉悦,清亮明眸泛出虐杀过后志得意满的痛快之意,眼尾晕出浅浅的绯色,余光睇见珈蓝手上的宴帖,顺手拿了过来,阅罢一哂。
“如斯真心实意的盛情邀约,倒也不能辜负了人家的心意。”
说话间,她把宴帖丢弃一旁,起身走到窗前,饶有兴致地远眺赏景,眸色渐渐的裹挟了丝缕捉摸不透的阴晦,像雾气般弥漫,嘴角笑意已是杳然无踪。
和风容与,烟霭迢递,清明渠上烟波浩渺,飞鸟振翅掠过水天一色的背景,落下婉转啼鸣。
远处桨声汩汩,一艘画舫破开了水面薄雾,悠悠漾起层层波澜,锦缆牙樯,珠帘绣柱,朱漆重彩,精美豪华非同一般。
舫上,琵琶管弦之音绵绵不绝,一群罗裙飘飘的伎人踩着拍子舒展柔软身姿,舞出婀娜曼妙。
锦袍玉带的俊俏郎君端起燕几上的酒杯浅浅啜了一口,目光悄然从花枝招展的伎人身上挪到了对面少女瓷白的脸上,晃了晃手中酒杯,眼中带着些若有所思。
这位窦小娘子正襟危坐,专心欣赏着舞蹈,模样俨然便是来赴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小宴,丝毫看不出来羞赧动怒的神色。
要知道,他送去的宴帖里可是提及了绣凌霄花的小衣和香囊,虽然字里行间斟酌措辞,但是出现了这两样物什,便意味着是逼迫和威胁她前来赴约,建立在不单纯的层面上,任谁都不会舒服。
更奇怪的是,窦小娘子将使女尽数留在了岸上,只身入了他的画舫……
因此,启珩看向灵越的眼光中多了些意味深长。
灵越注意到对面投来的直白视线,居然毫无芥蒂地回之款款一笑,滟滟唇色如三月春花,鲜妍俏丽,发间的珍珠步摇也跟着晃了一晃。
晓得那位渤海国二王子喜爱好颜色,她今日赴约前特意精心妆扮过一番,描眉扑粉,腮上晕了胭脂,择了一袭绛色大袖衫织金诃子裙,衬得容色明艳动人,大大削减了病弱之气。
作为被邀来的客人,灵越很有宾主尽欢的自觉性,素手执起酒杯,在半空中遥遥向启珩一敬,待得嘴唇碰到杯中酒,她明显愣了一下,濡湿的唇瓣间充满了香茅饮的味道。
给她的竟不是酒水……
今下时兴喝四时饮,香茅饮乃其中之一。
恰如其名,四时谓之春夏秋冬,每一季皆饮的不同,春之饮多以清爽为主,夏之饮以甜润为主,秋之饮以瓜果为主,冬之饮以补身功效为主。
看来二王子倒很是体贴,探明了她拖着这副病躯素日饮馔上的忌口甚繁,目光四下一扫,就连案上预备的馔肴都是符合她口味的清淡菜色,委实下了不少工夫钻研。
灵越神色如常的一饮而尽,就将酒杯放置一旁,挡了使女要再斟的动作。
未几,门外有使女捧着珍馐美馔鱼贯涌入席间,与伎人衣影交错间婉转曲调蓦地一滞,继而铮然作响。
变故只在一息之间,斜刺里兀然闪出一片凛凛冷光,那些伎人盈盈带笑的面容霎那间变得阴狠可怖,旋跳而起,招展的衣袖中挥出一柄冰锐的寒意,足尖轻盈一掠,眨眼的工夫周围便涌现数把匕首直刺向启珩。
眼见利刃逼近,启珩面不改色地掷出酒杯打偏了匕首,左手一拍面前的燕几,浑厚内力震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