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然间碎步走进来一名宫人,敛着焦急神色,俯身到贺晟祯耳畔一阵嘀咕。
贺晟祯正是酒酣耳热之际,骤闻耳语,腕子一抖,险些倾洒了杯中酒,眸中暗流涌动,面色不自觉紧绷起来,咬紧牙关,暗啐手底下养得净是废物。
派去了那么多人刺杀,没成想竟还是让启珩逃出生天,不止躲开了边境的重重关卡,目下居然堂而皇之地入了王宫。
宫人压低声音催问:“贺大夫,奴观二王子气势汹汹即将抵达麟凤台,此事该如何是好?”
贺晟祯眼睛轻眯,捕捉到关键词,兀然心生一计,缓缓攥紧了酒杯。
“很好,既然来了,就别再想轻易脱身。”
麟凤台外——
汉白玉台阶下的白石御道前站满穿着黑色甲胄的兵士,个个儿都是体格魁梧的精壮汉子,冷面执戟,拦截住了欲往麟凤台中前行的二王子。
夜下皎皎月色铺陈着朦胧光影,白石砖面上拉长了一道芝兰玉树的身姿。
启珩负着手,面上神情淡淡,注视着十步开外的为首将领,今夜掌宫禁宿卫的乃是左猛贲卫大将军孙骘。
“哟,这不是二王子吗?”
孙骘长相粗犷,脸上还有一条长疤,看起来有些狰狞之相。
他眯着眼打量一会儿,完全没有向启珩要行礼的意思,“听说您去长安庆贺天可汗大婚,顺道又将自己个儿的终身大事也办妥了,真是可喜可贺。”
他漫不经心地笑着,眼神往启珩的身后瞟了瞟,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您的那位新妇怎么没跟来啊,咱们这些兄弟正好想一睹大应贵女的绰约风姿。早听闻这大应的贵女们喜爱私下豢养面首,宴饮欢乐好不逍遥,也不知您迎娶的那位窦氏贵女身边储了几个小情郎呀。”
语中夹枪带棒,恶毒之心昭然若揭,启珩的目光冷凝如深水,孙骘之所以如此,起因是孙氏一族曾有人犯下过错。
彼时,孙骘向主审案情的左相申池求情,申池未曾通融,严格依照律例将那人发配去边境采石。
此后孙骘便记恨于心,再加上贺晟祯从中挑唆拉拢,孙骘也愈发不把启珩放在眼里,处处针对。
此言一出,猛贲卫的兵士俱哄然大笑,目光中夹带着龌龊的恶意,更有甚者连连起哄。
“听说窦氏贵女自幼体弱多病娇养在深闺,那么柔弱不堪的身子要是养上几个小情郎,还不得弄得娇花凋零。”
“那有什么,灵丹妙药如流水一般入了窦府,名医时刻候着,窦氏贵女还怕凋零了不成。”
“你们说窦氏陪嫁来的妆奁里头是不是还把小情郎们也一并送了来侍候。”
“当然了,小情郎跟着窦氏贵女的时日甚久,咱们二王子才几个月,不过这也挺好,有人在旁指点,至少能少走弯路直奔主题。”
“男人三妻四妾可称风流多情,女子豢养面首左拥右抱,合该称什么啊?”
“自然是淫——”
下一个字即将从口中蹦出时,耳畔忽然传来宝剑出鞘的泠然之音,那名咧着嘴笑的兵士倏然一顿,僵硬地扭头垂眼看着抵在脖颈处的雪亮剑尖,猛地吞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望向执剑人。
“二王子……属下一时失言……”
听到他的声音都在发抖,齿关咯咯作响,启珩敛着眼底聚拢的阴霾,抬眼望向因被抢了佩剑而面色紧张的兵士,又瞥了一瞥挂着满不在乎模样的孙骘。
“既是失言,这根舌头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冷剑的寒芒划破黑夜一闪即逝,伴随着一声惨痛哀嚎,七尺男儿疼得瘫倒在地不停翻滚,满口鲜血汩汩往外涌,一条沾满血的舌头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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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涌
惩处了口出狂言的兵士, 启珩的视线落在了另外几个人身上,适才他们的嘴里亦是不干不净。
沉寂黑夜,兵士身穿的甲胄反射着寒光, 孙骘跨步上前,缓缓抽出腰间的刀, 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 宛如豺狼露出了森森獠牙。
“二王子抢夺猛贲卫佩剑, 亮刃于麟凤台外,意欲逼宫谋反, 对王上不利,吾等必将誓死护卫王上, 将逆贼立时诛杀!”
周遭的兵士依令行事, 形成合围之势将启珩牢牢困住。
原来他们打得是这个主意……
启珩神色冷沉,眼眸寒似冻了千丈冰, 用尽不入流的下作手段逼得他发怒,再诬陷他意图谋反逼宫弑父, 当真是好成算。
尊贵的王子成为困兽,孙骘不掩猖狂得意的神情,昂着下颌, 吐出简洁一字。
“杀!”
话音刚落,立时响起一串跫跫急促的足音, 一名灰头土脸的宫人气喘吁吁地跑了来,慌里慌张地叫嚷道:“不好了!不好了!崇明殿走水了!”
崇明殿乃是王上议政之处,最是重要不过的地方居然会走水,宫人和兵士都是干什么吃的!
孙骘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