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冷眼瞧着穿了一领绛色狐裘的灵越,领子上镶了一圈蓬松柔软的白狐毛,衬得一张娇容精致细腻,肌肤白皙透亮,气色红润,双眸似水,看不出丝毫病恹恹的痕迹,反倒显得像是渤海国的风水很养人。
与此同时,灵越也在打量着贺氏,一身厚实的浅紫色狐裘下是绫罗夹棉衣裙,裹在毛领里的脸蛋敷着厚厚的脂粉,却盖不住眼下青黑。
刻意的矫饰将清秀的五官遮住,浓妆不若淡妆相宜,加之她两颊微微凹陷,削瘦泛黄的面容令整个人的精神面貌显得颇为颓丧,日子过得仿佛不是很如意。
灵越捧着暖和的鎏金手炉,噙着淡淡的笑,轻声唤道:“阿嫂。”
“弟妹。”贺氏一贯心高气傲,无论在哪儿都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现下遇上敌手更是端出了长嫂的气势来,絮絮道:“弟妹初嫁入渤海国,料想有些事情不甚清楚,同是女人又作为长嫂,不得不多提点你几句。”
“阿嫂请讲。”灵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弟妹理应晓得渤海王室素来都是男俊女美,皮相极为出色,容貌出落得这般招摇,便免不了吸引来一些狂蜂浪蝶的追逐,其中当属二王弟……”
贺氏抿嘴一笑,侧目瞧了瞧面容沉静的灵越,眼神里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戏谑。
“二王弟不光容貌昳丽,性子亦是风流不羁,镇日爱在小娘子间打转儿,王府中储下的美人纵是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常闹出些啼笑皆非的事来,外边还有大把的小娘子铆足了劲儿要往王府里钻。”她亲亲热热地拉起了灵越的手,说着体己话,“你身为正妃,处处需得谨慎行事,切莫叫别人钻了空子骑到你头上去,适当的用点招数拢着些男人的心。”
哦,玩挑拨离间之计。
灵越暗自嗤之以鼻,面上却摆出一丝茫然之色,困惑地眨了眨眼,步伐微滞,旋即怒气冲冲地踅身向走在后面的启珩拔高声音喊道:“阿珩,阿嫂同我说你酷爱拈花惹草,香艳事不断,惹下一屁股风流债,阿嫂还告诉我王府以后会再进许多美人,兴许会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喊完后,周遭行走的宫人纷纷侧目,这番话经灵越的嘴过一遍彻底变了味,贺氏不可思议地瞠目,面色难看至极,若非受过极佳的教养,下一刻只怕就要出口成脏了。
声声诘问使启珩同乌奕俱是一懵。
回过神来的启珩皮笑肉不笑,踱步上前,一双桃花眼浮起阴鸷之色冷冷地盯着贺氏。
“不成想阿嫂竟如此关心本王同王妃,句句不离本王的家事,换做不知情的人听见,许是以为阿嫂是看不惯本王觅得良配,恶意挑拨本王与王妃之间的关系,希望本王家宅不宁,夫妻不睦。”
真是好大的一项罪名。
乌奕紧随上前站在贺氏身边,侧首看了她一眼,乌沉沉的眼眸泛起冷意,俗话说夫妻一体,妻子被反将一军亦是代表着他自己落了下乘。
不出意外,这桩事马上就会传到父王耳中。
“不是的,我绝非此意!”
贺氏梗着脖子,恨得咬紧了牙关,窦氏摆明使阴招耍人玩。
“你阿嫂性子直爽,又一向心直口快,她没有什么坏心思,约莫是措辞不当才生了误会。”乌奕主动维护贺氏,向灵越浅笑一下,言语间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平和之意,“我代她向弟妹致歉,还望弟妹莫往心里去。”
如此放低姿态,如果灵越再紧揪着不放,难免会被人说三道四。
“王兄真是折煞了我们。”启珩凉凉道:“阿嫂既是心直口快,日后可要多加注意,免得祸从口出啊。”
听着一番敲打之语,贺氏面容紧绷,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
启珩撇了撇嘴,踅身揽住灵越的肩头,将人往怀中带了带,一脸宠溺地看着娇妻。
“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自从遇见了灵越,本王的一颗心再也容不下别人,纵然以前行事不羁了些,但是如今本王只想与王妃携手共度一生,不离不弃,恩爱白首。”
“阿珩——”灵越柔婉轻唤,满眼感动之色,柔驯地靠在启珩肩头,端的是小鸟依人。
乌奕夫妇吹着萧萧冷风,被迫看了一场倾诉衷肠的恩爱现场,极其无语。
“至于府中储的美人……”启珩淡淡瞥过乌奕,倏然之间计上心头,“本王思来想去她们应该出府各谋生计,转念又一想现下冰天雪地,要让那些弱女子去讨生活委实艰辛了些。听闻王兄的府邸大,料想差事也多,不妨收了那些美人安排做些粗使活计,让她们赚点银钱度日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