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胭跪在地上,怀中抱着已然气绝身亡的窦行舟,满目惊痛,直到现在她都不明白视若亲妹的雎茹到底为何背叛家国。
倚靠在利昭怀中的雎茹扬起下颌,居高临下地瞧着宛如丧家之犬的梁胭,俏脸上遍布冰冷之色。
“这么多年来你的确待我很好,给了我尊荣的地位,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教我仙术秘籍?我下跪苦苦哀求,你却一再拒绝,告诉我唯有王室嫡系才能修习,你明知道我毕生之愿是长生不老容颜永驻,为何偏要对我这般残忍?”
她冷漠地看着殿中的血流成河,脚下踩着自己人的血一步步走到梁胭面前,“表姊,事到如今只怪你太自私,逼得我无路可走才会出此下策。”
恨意由此而来,雎茹表面不露,伺机而动。
直到在一次外出踏青中,她遇见了利昭,仅一眼便将一颗芳心陷落在他身上。
利昭也对她一见钟情,二人约定厮守一生,他许她渤海国的夫人之位,答应帮她夺取仙术秘籍,完成心愿。
梁胭怔了怔,眼眶中忽然滑落一行泪,字字泣血。
“人心不足蛇吞象,是我愚蠢,一手养大了你的野心,导致如今你因一己之私害得整个吴明国覆灭。”
雎茹最终瓦解了梁胭的负隅顽抗……
梁胭交出了仙术秘籍,她无法目睹一个个无辜之人惨死在眼前,以为此举能保全所有人,可惜她低估了人的野心有多大,也就有多残忍。
王宫陷入一片火海,无数生灵就此殒命。
夺取了梦寐以求的仙术秘籍,雎茹迫不及待地跟利昭一起开始修习,短短一年二人便修练成秘籍,达成了愿望。
为了避免落人口实,遂编了个孕鹿衔来仙草报恩的弥天大谎欺瞒世人。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在暗中寻找梁姒音的下落,意图斩草除根,如今却以这种方式在渤海王宫相见,很是令人唏嘘。
宫人小心打量着雎夫人的神情,轻声问道:“夫人,眼下是否要派刺客除掉二王子妃。”
“杀是断然杀不得。”
雎夫人回答得干脆,哪怕她深受王君宠爱,可也不能轻易对灵越出手。
毕竟是顶着天可汗御妹舞阳长公主的名号嫁过来,且兰陵窦氏是她的靠山,若是贸然杀了必定会惊动大应那边,于己百害而无一利。
“但如果二王子和二王子妃妄图篡位夺权、谋逆弑君,吾儿乌奕率兵平叛逆贼,待进宫解救被囚禁的王上之时,发现王上残遭毒手,仅留下一封帛书,上面写明乌奕才德兼备堪当大任,可继王位;启珩夫妇狼子野心,叛乱谋逆,赐枭首之刑。”
雎夫人云淡风轻地讲着,眉梢眼尾俱是一派嘲讽,“纵使大应那边知晓,又能如何呢?”
只要坐实了启珩同灵越是因谋逆之罪而死,大应说破了天,都无权插手渤海国内政。
这番话到了宫人耳中,变成了另一番意味。
“您的意思是……”宫人煞白着脸,神色极度震惊,语声压抑不住颤抖,“逼——”她实在不敢说出大逆不道之言。
雎夫人乜斜她一眼,截断话茬儿,“没错。”
宫人如遭雷击,难掩惊惧交加,“王上待您极好,这么做……”
“好?”雎夫人嗤笑,美丽的脸上是无尽讥嘲。
时至今日,她也算是看清了利昭的心。
利昭大抵曾是喜欢过她的。
奈何不敌利益权势更诱人,有了她以后,他还设法尚了大应的清河公主,近些年又陆陆续续纳了许多女子入宫,有的时候她为了固宠,甚至把美人亲自送到利昭的榻上。
这些她都能容忍。
王后早前一直称病闭殿不出,现今甫出来,利昭上赶子去坤仪殿瞧人家,结果被人家三言两语打发了出去,不甘心之下接连又去了几回,架不住王后的冷漠,他次次皆是失望而归。
昨夜,宫人偷偷传来消息告诉她,利昭又去了坤仪殿。
本来只想简单坐坐,后面不知因何二人发生了争执,王后要把利昭赶出去,却被他强行拽上了榻,斥退了全部的宫人。
利昭早晨走的时候,下令不许宫人打扰王后。
还有家宴上,她看到利昭瞧向王后的灼灼眼神,后宫嫔御那么多,他却独独将眼神凝在王后身上。
说不心酸是假,可她心中更渐渐开始慌乱,开始担忧起利昭会因王后而对启珩另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