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堇脚步微滞,一言不发地下山,周围三米无人靠近。
今日这场/暴乱,又有几分是出自他这个好三弟的手笔。
看来上次的警告是被彻底当成耳旁风了!
耳边隐有风声传来。姜明曦恢复意识后,寒意瞬间遍布全身,冷得她不停哆嗦的同时,又感觉身体一侧有热源传来。
睁开眼,明黄火光率先映入眼帘,乍起的噼啪声惊得她立刻坐起身,起身那一刹,右脚脚踝猛地传来刺痛,疼的她不禁皱眉。
“嫂嫂醒了?”
声色喑哑隐忍,姜明曦寻声抬头,火堆对面,燕云诀衣衫半露,正试图拔出背上的利箭。
那只箭原本是对准她的,是湘云王替自己挡下了那一箭。
又欠了他一条命么。
姜明曦拧紧眉头咬了咬唇,察觉身上衣裙半湿,之前应该是很幸运地掉进了万华寺后山的湖中,后又被湘云王拖进附近山洞里。
“我帮你拔吧。”姜明曦右脚不知是骨折还是崴了,拖着伤脚慢慢走过去。
火光下,打湿的衣裙半干不干地黏在身上,露出内里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因是礼佛,头上仅有的两三枚发钗,都在滚落山崖途中掉落,柔顺的乌发也被揉的乱七八糟,活像个疯婆子。
姜明曦却毫无察觉,只觉得他是被自己拖累才会跟着摔下来,忐忑不安地过来询问。
燕云诀在她脸上晃了一眼,放下搭在肩上的手,转过身背对人,被水泡到发白的皮/肉上正插着一支玄色利箭,滚下山时又往里入了几分。
稍一动,血就从伤口处冒出来。
姜明曦忍着腿伤跪坐下来,手刚要触碰到利箭,就听背对过去的人再开口:“嫂嫂若是害怕,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碰不到,我……没关系。”哪怕他看不见,姜明曦还是轻轻地冲他摇头。
她曾见过爹爹受伤时的样子,伤的比这重多了,而且如果不尽快将箭拔出来,等到周围的皮肉开始愈合,到时候再拔定会更疼。
好在还算幸运,这支箭并没有射中要害,拔出来也不会有危险。
但要说完全不害怕不可能,姜明曦的手都在控制不住地抖,她用左手死死摁住颤抖的右手,深吸了好几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等到心没那么慌了,左手摁住伤口周围,右手握住箭身,用尽全身力气往后一拽,拔出利箭带出的血霎时飞溅到了脸上。
燕云诀更是被她出其不意疼地抽气,不等回头,又再听到身后传来撕裂衣帛的声音。
姜明曦将差不多被火烤干的裙角撕成长条,从他肩头绕至腋下,横过后背再绕回去,来回两次打上结止血。
滑嫩的指尖不时落在皮肤上,像是鹅毛落在心上,燕云诀被有一搭没一搭挠的心痒,偏过头瞟向身后给他认真包扎的女人——真是个怪人。
普通女子遇到这种事,不是会哭么?
“嫂嫂包扎的手法很熟练啊。”
姜明曦抬起头,恰好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快速移开:“多年前,我外家三表哥受伤,给他包扎上过药。”
毕竟是因为自己受的伤,如果不让她做点什么就真的要愧疚死了。
燕云诀忽然问:“没有给大哥包扎过么。”
“燕堇?”姜明曦包扎完收回手,“燕堇很少受伤。”
应该说从战场上退下来后就没再受过伤,京郊大营里能打得过他的几乎没有。
燕云诀瞥眼那张沾了泥土和血迹的脸,或许她自己都没发觉,说起燕堇时她的眼睛,很亮。
在她心里,燕堇应该是个无所不能的英雄吧。
燕云诀忽然抬起手想帮她擦去脸上的血,只是没等覆上那张脸,姜明曦替他拢上外衣坐回刚刚醒来的位置,就着柴火堆取暖。
没有半分抱怨和害怕,甚至可以说很平静,燕云诀很不满意她的反应,起了坏心思吓她:“这里不是我们当时摔下去的地方,一时间怕是没人能找到我们。”
姜明曦屈膝抱着,吸了吸鼻子冲他笑:“你别怕,燕堇一定会找过来的。”
燕云诀动了动嘴角,发现她跟自己想象的真是不太一样,从醒来到现在没有丝毫恐慌,冷静地好像只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现在居然还反过来安慰他。
“要是他找不到呢。”燕云诀心里很烦,突然觉得她特别碍眼。
姜明曦伸手烤火的动作一滞,再次带上笑:“现在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就算出去找路也看不见,还是等天亮再看吧,也许并没有冲得很远。”
燕三:嫂嫂好怪,再看一眼……好像也没有那么碍眼
离开目前来看还算安全的山洞无异于找死,最好的办法就是待着哪儿也不去,安安分分等燕堇找来。
姜明曦冷得不行脚又疼得厉害,偏偏这时候疲惫也跟着一齐涌上来,无奈只得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靠着噼啪燃烧的柴火堆等天亮。
洞窟外伸手不见五指,不时有风吹进山洞,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