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堇:“那是怕我输?”
这回姜明曦没再说话,但也不是怕他输,而是怕他忘记自己之前的话,故意输给爹爹。
毕竟这两人从校场回来后,爹爹就一直看他不顺眼,方才约好去给娘亲扫墓,连个眼神都没给燕堇。
“你放心,我没放水。姜将军的功夫有目共睹,放了水才是对他的不尊重。”纵使姜明曦此前不提醒,他今日也不会为了讨得岳父欢心故意放水,毕竟镇远侯不比旁人。
至于看他不顺眼这事,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化解。
姜明曦想想也觉得不可能,只问:“那你明日休沐,与我一起去扫墓么?”
成亲到现在只去过一次,这次和爹爹一起,也算是家人团聚了。
燕堇没有任何迟疑:“当然。”
翌日,在御书房等儿子来批折子的惠文帝,没等到太子,反而等来了一份告假折子。
惠文帝:……
早上天刚蒙蒙亮,姜源在花园里摘了几朵正开花的红梅,准备带去凤鸣山奉在妻子坟前。
等收拾得差不多了,姜明曦也将将抵达姜家门前,和爹爹心有灵犀地选择梅花供奉母亲。
看到手持梅花,与妻子有六分相似的女儿,姜源正要咧开嘴角,下一秒就又看见了碍眼的“某人”,眼角堆积的的褶子转瞬扯平,冷淡地冲燕堇略一颔首。
“殿下今日不用进宫?”
只不过一日,燕堇像是已经习惯了老丈人的区别对待,状似轻松地笑道:“小婿递了告假折子,将军无须担心。”
你看我像是在担心你么?姜源腹诽一句,发现闺女正朝这边看过来,立马又扯开嘴角,营造出一种翁婿和睦的假象。
来都来了,姜源自然不可能叫他回去,但也别想再跟女儿同乘一辆马车。
岳父选择骑马出行,身为女婿,燕堇也只好跟着换马,一路上光听着老丈人跟夫人谈天说地,愣是半句话都没插上。
好在凤鸣山距离并不远,渡过极其漫长的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抵达山脚。
姜明曦母亲的墓落在半山腰上,马车不宜上山,只得都下马步行。
燕堇快一步下马,三步并两步地走到马车旁扶夫人下车,成功惹来老丈人一记冷眼,但他不在乎。
此时若不下手,待会儿上山就会又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后头,被迫接受长安深表同情的眼神。
他不要!自从姜将军回来后,开始害怕孤单的太子殿下在心里直摇头。
再说,要是他不立刻来接夫人,姜将军也还是会给他冷眼,控诉他怠慢宝珠。
既然无论怎么做都讨不得岳父高兴,那还不如给自己点福利。
姜源先行,二人紧随其后,仗着岳父脑后没长眼睛,开始肆无忌惮地摸夫人的手。
姜明曦剜他一眼,往他那边偏了点头嘟囔:“今天是给我娘扫墓,你正经点。”
“孤什么时候不正经了?”燕堇学她,也朝她那边偏了点头说悄悄话:“孤是怕你冷,给你暖手,想哪儿去了。”
一本正经的好像只有姜明曦多想了,但只要抬头就能看到他眼里的戏谑。
姜明曦无话可驳,气急败坏地去掐他的臂膀。
姜源虽然一直走在前头,身后的一举一动却都没能逃过他的耳朵,不过是小夫妻之间的小打小闹,也由着他们去。
只是等走到半山腰,还未走近就先看到夫人墓前奉着几株红梅以及燃烧过的香灰,像是已经有人来扫过墓。
可除了他们,容家人远在江南,还会有谁赶在他们之前?
姜源蹲下身,攥着衣袖擦拭妻子的墓碑,供奉完随意瞟向附近的枯草堆,收回视线后叫太子和闺女先回去,自己一个人在这待会儿。
姜明曦本想开口说些什么,没等出声便被燕堇握住手,无声地冲她摇头,姜明曦见状也只得先行下山,在山下等着。
回到马车上,忍不住问燕堇:“那人是不是没走?上山时飘了点雪花,地上有些潮湿,母亲墓前却有脚印,说明那人下雪时还在山上。”
燕堇跟着坐进车内,握住她冰凉的手揉搓:“宝珠真聪明。”
“那为什么还要将爹爹一个人留在山上?”
将她的手搓热后,燕堇才将手炉塞她手里,免得她手指生疮:“那人没走,应该是想跟将军见面,只是……来的人太多了,他不方便出来。”
原因应该不是这个,他猜测那个人是不想或不敢见宝珠,也就是说是认识宝珠的,熟人。
“出来吧。”
闺女走后,姜源掏出一壶酒和两只小酒杯,不一会儿,远处的枯枝堆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迎面走出来一名粗布麻裙的妇人。
妇人半边脸颊烧毁得不成样子,完好无损的另外一半布满红色胎记。
姜源盯着那处印记,看了许久才隐约记起来这个人,不确定地道:“青奴?”
妇人局促不安地摩挲着两只粗糙的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