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这样,可是时间久了,我发现寒冰中被封存的东西开始聚拢,开始产生了……异变。”
冥沧听得有些糊涂:“所以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能不能别卖关子?”
小魔魂闻言有些丧气:“哦哦。也是后来我才知道,那些东西是被上古神明杀死的妖兽的……余烬。但是,这不重要。”
冥沧眉头微蹙,缓缓坐起了身。
不重要,对于当时身处北冥的魔魂来讲,这些余烬的来处确实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些余烬在漫长的光阴中缓缓聚集,虽然源自于不同的妖兽,但最后却重新交融,异变为了一具具全新的躯体。
“当时我就在想,要是其中有一具身体是我的,那就好了。”时至今日,小魔魂提起当时的场景,声音里的激动依旧难以抑制,“你能明白我当时的感觉吗!”
冥沧完全理解它的兴奋。
正如力量对于他与生俱来的吸引力,那些失主而力量强大的躯体,对于魔魂而言也是难以抵抗的诱惑。于是小魔魂从角落里跑了出来,第一次不顾一切地扑向厚重的严冰,企图从其中的哪怕一丝缝隙中挤入,触碰那些异变的躯体。
“后来呢?”冥沧被小魔魂的停顿勾起了兴致,“你只是一个小小的魔魂,怎么可能破开那么厚重的严冰?”
小魔魂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轻飘飘的,颤颤的,带了一些瓮声瓮气的恐惧:“但是,如果不止我一只魔魂呢?”
魔魂啊,是世间最寂寥的存在了吧。它们生于混沌,没有归处与来路,或者说,它们就是混沌的一部分。除了它们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它们的存在。
它们彼此之间,也不知道。
事实上,后来发生的一切证明了,在数万,数千万,乃至上亿年的时间里,北冥早已被无数魔魂挤得满满当当。哪怕有再多异变重组的身躯,与这些魔魂比起来,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仿佛几块诱人的血肉,被投入了饥饿的鲨鱼群中——一只妄图破开严冰的魔魂不算什么,可如果整个北冥的游魂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严冰之下的身躯,那情势就该全然倒转了。
“当时的情况,现在再次回想起来,其实有点儿好笑。”小魔魂故作轻松地说,“明明是看上去那么不可撼动的严冰,竟然这样轻易就碎了。炸裂的碎冰将我撞飞到了很远的地方,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疼痛,痛得几乎失去了意识。而当我清醒之后再次回到那里的时候,我发现……发现……”
那些异变的身躯,已经开始动起来了。
误打误撞进入身躯中的游魂,尚不知道该如何“操控”它们,于是,奇形怪状的“妖兽”开始用极其诡异而拧巴的姿势,在北冥的严冰上阴暗地爬行起来。在爬行的同时,曾经的魔魂也第一次意识到,在这片广阔的深海,竟然还隐藏着那么多与自己相似的同类。
望着同样扭曲的同类,大家一时间全都呆住了。
后来的日子,对于拥有了身躯的魔族来说尚不知如何,但对于魔魂而言,却黑暗残酷到叫人难以回望。
在严冰被破开的那个瞬间,魔魂不仅意识到了身边周遭都是些看不见的,但却能与自己争夺资源的同类,还在自己被碎冰炸飞的那个瞬间,明白了自己可以操控北冥的某些东西,来攻击那些看不见的同类。
“那段时间,北冥随处可见的冰岩,感觉都被炸得差不多了……而且不管你飘到哪里,可能只是一个刹那,你头顶的海水就会被悄无声息地凝结成冰,然后被炸开。”小魔魂轻声道,“我不想杀人,我只想慢慢地等着其他异变的躯体到来,说不定有一天,我走了狗屎运,就会得到属于我自己的身体呢?”
可惜的是,小魔魂口中的“狗屎运”,一直没能到来。
在往后漫长的时间里,北冥的海水不再席卷着妖兽的残烬而来。没有了新的身躯,那些频繁爆炸的寒冰和混乱无序的海水,仿佛成为了魔魂闹出来的最大的笑话。于是,它们终于将自己目光从不可见的同类身上移开,落到了……可见的、曾经的同类身上。
没有新的身体,就去抢夺已有的身躯,那不就行了?
小魔魂不想杀人,也没有研究过怎么去杀人,可是满北冥的魔魂,总有这方面的专家。那一段时间里,北冥无形的厮杀,变成了肉眼可见的满地残肢、血肉横飞。
“最开始的时候,它们怕弄坏了身体,所以还是保守的。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大家发现妖兽的身体有极强的恢复力,只要入主了新的魂魄,就可以不断地再生、恢复。简单来讲——魔族,不会死。”
不会死,只会入主新的魂魄。
仅此而已。
话到此处,小魔魂陷入了沉默,它与冥沧不约而同地望向荒幕,片刻后才轻声道:“这一段,我不想再说了。”
冥沧低低应了一声:“那就不说了。”
小魔魂喜欢荒幕,因为这里清净,没有魔族会来,应该……也没有魔魂会来。
它在荒幕待了很多年,也曾进入荒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