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一声攥入掌心。足底潮湿,铁链又扯着她的小腿,她脚下一滑,差点就要摔倒,却整个人被他攥住手腕,默然地重新拖回身边。
她撞入他的怀中,掌心触到他坚实而滚烫的肌肉,动了两下,又开始后撤,云咎却仍是沉默不语地握着她的手,丁点都没让她离开。
周围太暗了,云咎又不发一言,除了铁链一颤就响得骇人的声音,明曜几乎什么都察觉不到。
仿佛,仿佛天地间,就只有身前的这一个人。
“神君……云咎……”她颤颤地喊他,“你说句话。”
“……”
他没讲话,依旧在黑暗中那样沉地盯着她,明曜感觉全身都被他的视线所覆盖,纵然肌肤相贴,依然感觉莫大的虚无和恐慌从心口升起。
悔婚之后一切的发展都在她的意料之外,她不知道西崇山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天道和云咎之间有没有出什么事。
她、她甚至不知道今夕何夕,只觉得和他像是被困在了暴雨中的荒岛。
而他还什么都不说。
明曜哽咽了一下,抬起手,试图去摸他的脸,她一边朝他那边靠,一边有些委屈地小声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神君,你跟明曜说句话……我、我有点怕。”
她终于触碰到了他的脸,上身微微探起,似想要去看他的神情——然而入眼的依旧是一个模糊的暗色轮廓。
明曜闭了闭眼,又凑近了一些,几乎挨到他身前,她顿了顿,有些僵硬地抱住沉默的他,妥协般道:“我们,我们现在能谈一谈吗?”
她仰头去亲了亲他的下巴,又重复了一遍:“您不要这样,我有些看不清……我真的有些怕。”
身前的人环住她的腰,似叹了口气,调整了几息,才闷闷地低声道:“说……什么?明曜,我们还能说什么?”
明曜松了口气,又更紧地抱住他,轻轻地吻他的脸颊,乖巧地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已经说过了。”他说。
明曜点点头,一路吻过他的薄唇和鼻梁,亲了亲他的眼皮才停住:“我也不是真心求死的……这事说来很复杂……天道……用姨姨们的魔魂胁迫我,我不能受祂威胁,而且我的父亲是凤凰煜初,凤凰有涅槃……”
她完全没有做好解释的准备,一段话讲得牛头不对马嘴,可几个关键词出口,云咎便捕捉到了关键。
他伸手按住她的后腰,低声道:“魔魂?”
闷雷之声从远处传来,那声音乍然而起,响彻山谷,令人心惊,明曜下意识往云咎怀中缩了缩,脸颊几乎挨上他的额头。
云咎抱住她,似乎闪躲了一瞬,然而明曜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的眉心。
她伸出手,食指轻轻贴上他的额头——她感觉,原本他神印的位置,似乎一点光亮也没有。
明曜感觉心跳漏了一拍,揉了揉眼睛,直起身想凑近去看,却被云咎扯开了。
她莫名心慌,按着云咎的胸膛探身而上,远方又是一阵闷雷炸响,她耳畔仿若有群山轰鸣。
下一瞬,她终于看清他额前的神印。
一半灰败暗淡,一半被血色浸染,纵横交错着……三两道处理过却依然狰狞的伤痕。
像是被利器深深切开过一样。
困山间(二)
明曜浑身一震, 血肉钝痛,心上仿佛被猛地捅了数刀:“这是、这是什么……”
山中又是一阵雷响,云咎坐起身, 深深闭上了眼睛。须臾,只听锁链颤响,明曜后退了两步, 踩着石地重重滑倒在地,他连忙伸手去扶她, 却在对上她茫然的视线的瞬间顿在原地。
她看不清他的脸,可他却能清楚地看到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明曜脸色煞白, 睫毛轻颤,眼神中又是惊惧,又是绝望, 又是厌弃。
那种复杂的眼神坠在她琥珀色的漂亮的大眼睛里,简直像是寒冰般瞬间将他冻结在原地。
她……怕他。
明曜袖中的凤凰匕首滑出了一角, 静静躺在她的手边, 她盯着云咎的轮廓, 脑海中却不断不断地闪现他神印的样子。
“你觉得和神明结契之后,真的……就可以不死了吗?”
“可若这把刀不听话, 且随时有可能倒戈, 你觉得……祂还会怎么做?”
“天道会杀了他的。”
明曜的声音在暴雨声中,轻得像是要化开,但因为太绝望了, 落在云咎的耳畔显得如此清晰可辨:“是天道……是天道干的……”
她恍惚地摸向手边的匕首, 紧紧握着它,像是濒死者握紧最后一线生机:“是因为我……没能涅槃?”
她垂眸盯着那匕首, 魇住一般定定看着它。
她抬起头,在云咎颤然的目光中,一点点将匕首抽出来。
云咎终于察觉到她的异常,探手过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想做什么?”
明曜仰头看着他:“松手。”
云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