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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1 / 2)

可这时,一直熟睡的女婴似乎被什么吓醒了,止不住地嚎哭起来。傻妞儿正手忙脚乱,忽然瞥见两侧的浓雾,竟看到好些飘忽的鬼影。

这些鬼影身披残盔碎甲,也不知是战死了多久的兵卒。他们仿佛被女婴的气息所吸引,朝傻妞儿一涌而来。

傻妞儿隐约知道撞见了什么东西,惊恐之下,拔腿狂奔。

可这群鬼兵重重叠叠,越逼越近,无论她怎么跑,也跑不出这铜墙铁壁……

此刻,女婴的哭声已然变形。傻妞儿低头一看,不禁大骇,险些把婴儿扔了出去。

也许是受到鬼魅侵染,女婴的七窍鲜血狂流,浑身上下染成了血人儿。身后洒落一路鲜血,几个鬼兵争相扑过去,贪婪抢食着沾血的泥土。

傻妞儿怎敢相信,一个才出生半天的小小婴儿,竟会流出这铺天盖地的血?

慌不择路之时,脚下猛一落空——

身下竟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崖底。

遍体鳞伤的傻妞儿,艰难爬向数尺之外的女婴:“娃儿,我的娃儿……”

眼前的女婴早已淹没在血泊里,隐隐发出痛苦的哀鸣。

恍惚间,四周白雾袭来。密密麻麻的鬼影,朝血泊里的婴儿扑了过去……

此刻,傻妞儿终于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不远处,群鬼争先恐后抢食鲜血,女婴的哭声也逐渐低微……

“嗡——嗡——”

树林深处,突然传出一阵缥缈的铃声。

铃声所及,仿佛清风过境,鬼影闻之纷纷逃窜,白雾也随之敛去。

“嗡——”

一女子翩然踱出树林,长裙曳地,面容清隽,道骨仙风。右手腕用红丝系着一颗桃核镶着银丝的铃铛,伴着步履摇动,金鸣作响。

最奇的是,她发髻两旁竖着一对儿雪白的狐耳,身后是一团同样雪白的狐狸尾巴。

是个白狐仙。

她看向裹成血葫芦的小小婴儿,眼底闪过一丝惊诧:“鬼胎?”遂在半空划出一道金符,缓缓化入女婴眉心。

只见女婴一身血污轻声剥落,露出雪一般的肌肤。可在她背后,却赫然刻着无数张鬼脸刺青,密密麻麻,狰狞万状。

“天谴咒!”白狐大吃一惊,“这……怎会封在这小婴儿身上?”

这密密麻麻的“天谴咒”,显是触及了心底的伤痛。白狐眼底蕴上泪来,悲思万千,皆化作一声嗟叹:“冤孽啊……”

拭去泪花,将奄奄一息的女婴抱在怀里,怅望着天边的皓月,喃喃道:“我答应过你,不再涉足这险恶人间。可众生太苦,又怎能弃之不顾?”

苍穹之上,星辰冷寂,月落乌啼。

仿佛天底下种种血难,都从未上演过一般。

隔日,山路。

一辆马车颠簸驶来,忙不迭地勒停了。

车主走下车来,正看到傻妞儿正在路上,一会儿喊着弄丢了自己的娃儿,一会儿惊恐说恶鬼杀人,一会儿又凄凄惨惨哭个不停。

走近一看,这傻姑娘的身上虽有些擦伤,但都没什么大碍。脖颈处悬着一枚桃核雕成的铃铛,铃下系一道黄绸的符,似是护身保平安之类,衬着这一身肮脏破烂的衣裳,格外的乍眼。

车主看这护身符有些奇异,凑近想瞧得仔细些。不料傻妞儿握住桃铃,拧过身去:“这是大白狗给的,大白狗给的!你们不许看!”

车主见傻妞儿疯疯癫癫的,实在可怜,这么丢在山里也不是办法,遂将她一同带上了车。

直到马车绝尘远去,林中还隐隐回荡着悲切的哭声。

子夜

十七年后。

黄州,业城。

入夜,天边积压着浓稠的乌云,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磅礴秋雨。

俯瞰全城,一条逶迤的河道贯穿城中央。河水汹涌浑浊,两旁是森罗的街巷。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要在夜深前赶回各自的归宿。

城东南角,杨柳丛生的深巷尽头,辟开一方宅院。院门外牌匾上,是一行早已被青苔锈蚀的大字:琥珀居。

四面厢房,纸窗上灯火通明,映照出房内的人影婀娜,男女欢歌。

院落中央,是一棵百年老树,树下三口旧水缸,有的蓄满了陈年的雨水,有的则用木盖掩上,缝隙里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南边角落是间柴房,门边一个三旬左右的素衣妇人,颈前那一枚桃铃护身符,已是饱经磋磨,泛出油亮的光泽。面前是一座泥火炉,炉上烧着滚热的茶。

茶沫溢出,落在火炉上滋滋作响。妇人全然不觉,只顾借着火光,忙着手里的针线活。

她手脚极为笨拙,半晌才穿得一针。织的东西也粗陋不堪,乍一看像个娃娃,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不过是一片破布扎满了参差的线头。

“黑姐儿,还不给客人续茶!”北厢房,一个舞姬推开房门,焦急喊道。

妇人一愣,连忙收起布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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