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列车透着潮湿和暖意，正在洗漱的魔女看着镜子里的倒影有些出神。

这獠牙和魔角是怎么看怎么碍事……

忍了快一年。大家都没有，就她有，太格格不入。要不是她等级高，说不定早被孤立得不成样子。

最不缺钱的那几天，本想找家机构‘矫正’一下，可小白说她疯了：

【你还不够完美吗？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只有他觉得她完美而已。

鬼知道他是对她有多大的滤镜。亲哥的意见向来没有参考价值。

听说，人类对外表的要求特别严格。她的人类男朋友看到了她这样，不会害怕吧？

不，他早就看到了，但是他从来没有提过。

算他识相，他要是敢说她的尖牙小角不好，他就死定了。哪怕是在心里偷偷嘀咕也不行，但凡他敢多看她那儿一眼，她就让他血溅当场。

魔女舔了舔牙尖。

可是，谁知道凡人内心的真实想法呢？

总之，因为文化、种族差异，魔女产生了非常严重的容貌焦虑。

返回车厢时，脸色非常差，铁青着脸，看也不看关青月就从他身边路过，靠在了窗边。之后关某找她说话时，她都爱搭不理，不怎么乐意正眼看他。

凡人黏了她一会儿，小心地问，可不可以亲一亲脸。

——因为他的主人久违地拿出了折扇，他一凑近，她就会用扇子推开他，半掩面颊，像是在防着他什么。

关青月心乱如麻：这都明目张胆地挡住了脸，仿佛他是什么禽兽，难道上次偷亲的事情败露了？不应该啊，她那时候确实睡着了。

还是说，因为昨晚他……

魔女皱眉看向凡人，眼里充满了嫌弃。

“好吧。”她考虑了好半天，勉强回应。

不能这么不自信，连这种程度的日常亲密都回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觉得自己配不上这凡人。

微微停顿了一下，才缓缓挪开扇面。

但是他一靠近，她又重新展开折扇，瞪着他：“你说，我好看么？”

“当然。”

凡人眼神里隐隐有些迟疑，试图判断这是什么新招数。

他忐忑了一上午，只知道她在生气，不知缘由。

突然求问美貌，恐怕不能只看表面意思，应该有什么潜台词——

难道是想说，他这种凡人，根本配不上她那样才貌双全的恶魔？

而魔女则瞬间恼火，这个凡人神色藏着慌张，一脸不肯定的模样，果然是心有芥蒂。

连赞一声好看，都觉得昧了良心？

往日在凡间听到过的无数赞美和追捧，吹得再天花乱坠，在一刻都失去了可信度，变得苍白而无力。

有什么用，他们又不是她的男朋友。她唯一的男朋友根本不觉得她漂亮……

就不应该听纸鬼白的鬼话，放弃整形。

不，她还是很漂亮的，这她还是知道的。这个愚蠢的人类如果看不出来，是他没品。

既然要一脸忍耐地阳奉阴违，那就让他不得不继续演下去。

所以她抬高了声音：“有多好看？说清楚。”

怎么好像更生气了？

面对这样的厉声质问，关青月的内心更加动摇，只觉得事情不简单，其中必然有什么深层含义。

夸魔女好看的人难道还少，为什么忽然这样执着于这个问题？

果然是想要借题发挥，羞辱他不自量力吧。他简直已经听到了【凭你也配】这句话。

“一见难忘，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轻声说。长指交叉，抵在膝盖上。心情有些悲哀，想起自己的梦。

也就只敢在梦里想一想，现实举步维艰。

魔女心中不悦更甚。

夜有所梦？

是指他梦到了她？可笑，哪儿是他梦到了她，明明是她自己不知怎么跑到了他梦里。

念念不忘，梦中回想。这凡人还真误以为自己很痴情。

如果梦里出现的人不是她，他是不是就会对别人说这种话？等醒来之后，就会觉得自己其实喜欢的是别人？

“跟你这种凡人谈恋爱真是浪费我的时间。”魔女冷笑了一声，收拢折扇，十分用力地抵开他，起身坐到对面。

然后一脸鄙夷地别过脸：“你也就只配做做梦。”

关青月低头握着手，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