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嫣眉一皱,亲自对出言无状的使女甩开十几个耳光,呵斥左右奴仆,“你们皆是懂规矩的家生子,既跟了霜娜姨娘理该好生引导主子行事,怎的愈发没规没矩,真不知是哪个恶心人的带歪了你们!”万分嫌恶地指着脸颊红彤彤的使女,厉斥道:“一条臭鱼腥了一锅好汤,拖下去按府规重惩。”
“大娘子饶命!婢子知错,姨娘救我!”
被杀鸡儆猴的使女是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妆容凋残状若女鬼,对比霜娜梨花带雨且妆容依旧的娇柔哭姿,高低立现,也无怪乎为何人家能当姨娘,她却只能当个愚仆。
凄厉的哭嚎令霜娜眉峰微动,丹唇紧抿,打狗也要看主人,这个大娘子明摆着要落她的脸面。
楚黛摘了一朵牡丹,言笑晏晏:“姨娘莫多心,若我看不惯,你早就被发卖了,况且区区一介婢妾不值当我羞辱,顶多杖责几十下罢了。”
小贱人!霜娜银牙紧咬,手中香帕揉绞出好几条褶皱。
“您为何百般不屑,奴究竟哪儿做错了?”
“姨娘讲话真有意思,同我无干系的人,为何要不屑?不过有些腌臜人暗地搞事才令我不屑。”楚黛兀然以纨扇遮口,难掩震惊,像是极难启齿,“莫非姨娘是那种人?”
霜娜面色红白交错,流着泪跑向欧阳明泽的书房,一干奴仆马不停蹄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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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苍谱
目送若干背影相继离开,楚黛敛却笑,牵上杵着当背景的夜哲,“咱们去藏书阁瞧瞧。”
时间溜得飞快,拜霜娜所赐楚黛已有半月未踏出院门,盖因欧阳明泽又罚她静思己过,遣护卫把院子围得固若金汤,一只苍蝇想飞走都要给一巴掌拍回去。
索性她也不无聊,与夜哲谈天说地酿酒品菜,间或调个情,甚为畅快。
是夜,密云掩月,星光杳无,空旷夜幕压坠沉沉墨色,与高脊飞檐融为一体,厅堂之中烛火通明,两痕清晰人影映上窗纱。
“讨厌!夜少主也不怜香惜玉,奴一身嫩肉都留了红印儿。”
“咳,请你用正常口吻讲话,别腻腻乎乎,恶心得我直反胃,另外你哪位?我认识你吗?”
“死相……”
女人甜腻腻的嗓音激起夜哲一身鸡皮疙瘩,抚平根根竖立的汗毛,瞟着衣衫不整的霜娜以及她身后的三条尾巴,脑中闪过一道明光,‘嘶’了一声:“你是当初死乞白赖爬我床榻,结果被削秃尾巴毛的狐族公主霜娜啊,怪不得眼熟。”满眼真诚地问:“尾巴可好了?”
霜娜面上青一阵紫一阵,句句戳她心窝子,此仇不报她心不甘,故巧笑嫣然着贴近他,吐字殷殷:“奴仰慕少主已久,不妨趁今夜良辰美景与奴做一对戏水鸳鸯。”
夜哲下意识捂胸,慌张道:“你、你别过来!”
“呵,少主口是心非。”
“敢再靠近,我砍了你尾巴!”
提及尾巴,霜娜止住身形,犹是心有余悸,上次献媚不成灰溜溜回到族中变成秃尾狐的事被姊妹大肆宣扬,害她受尽嘲笑,这笔账刻骨铭心。
“哼,你守身如玉是为欧阳楚黛罢。”琥珀色的瞳异光流转如堕危险泥沼,霜娜唇角上扬似笑非笑:“倘她知晓她母亲的死,同白泽族公主你的亲姑母有关,又知晓你来国公府实为寻《胥苍谱》,会作何反应呢?”
闻言,夜哲目光犀利,“楚黛身上的妖虿蛊是你所放,你的目标是《胥苍谱》。”
“对极。奴酷爱音律,欲习谱上乐曲,望少主通融借予。”
“此谱乃我族至宝并不外借。”
“噫,当初你姑母兰陵酒坊主人荆娘,可不在乎《胥苍谱》任它流落进国公府,少主又何必在乎,不借奴呢?”
“看来你知之甚多——”
夜哲掐结出法诀,古老的阵符凌空漂浮,罡风袭扫刮得灯烛俱灭,咆哮的玄雷之光映入幽沉眼瞳,爆发出雷鸣电闪,结成由七十二地煞主凶杀之星的杀阵。
抵不住杀阵凶悍罡风的暴烈,一缕鲜血沿霜娜的唇角流下,“且慢!”三条长尾扫倒屏风,卷起幔帐后像木偶似的欧阳明泽为人质,她美目一眯,威胁道:“少主莫欺奴,奴怕尾巴一紧,他便魂归离恨天。”
杀阵的威压减弱一息,夜哲迟疑了下,再抬目间重灌术法。
充盈煞意的杀阵中罡风肆虐,击开紧闭的门扉,凛风斩落了院中绿枝繁花,黑暗之中树丛间一盏幽微的灯笼明明灭灭,一廓轻浅剪影现出了身形,“放了我阿耶,《胥苍谱》自会交给你。”
夜哲怔怔回望门口的少女,一时之间滋味难明,明明距离很近,为何就地陷出难以逾越的堑壑……
控阵的术法渐散,灯烛复燃,照得厅堂一派炜炜煌煌,楚黛摘掉兜帽,望向双目紧阖的欧阳明泽,秉持着一贯的从容平静,“两天后一手交谱一手交人。”
三条毛绒长尾抖开漂亮弧度,欧阳明泽弹指不见踪影,霜娜收回尾巴,舔净唇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