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理解。
姓展的罗里吧嗦文绉绉一堆废话,让她听得云里雾里,不由怀疑是自己太文盲抑或是这人故意捉弄。
只依稀知晓姓展的对月桓评价甚高,是一号忠诚的拥趸。
“但——”他口中话锋急转,“有时候与人礼尚往来,不会吃亏便是了。”
“的确。”
十七表兄不是吃闷亏之人。
“此来送请柬吾受义兄所托,他特意大老远儿传信与吾,言明要劳请秦娘子多帮衬新妇,毕竟是情谊深厚的表兄妹,料想这点小忙必是举手之劳。”
紫瑜扬唇含笑,目光微迟疑一下。
纵使打探到月桓和自己是表兄妹的事儿,可阿耶同自己谈这些话的时候,除封叔外没旁人在场,秦府之中知此事者惟有三人,万不会泄露给他人。
但月铭山庄知晓此事者却不晓得有何几,不得不提防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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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身份
落雨天湿气寒重,廊下奴仆奉来两盆净手的热水和胰子。
见状,紫瑜突生一计,偷偷吩咐春雨备上蜀锦、珍珠粉。
身处门派林立的武林之中,她司空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物使出的刁钻阴险的手段。
八年前武林有一小门派千影门突然销声匿迹,引得各方势力纷纷追查,终是无果。
千影门独四名弟子支撑门庭,人少得可怜……
然,武林中人均不敢小觑,因其厉害之处是门中绝学——制作逼真的面具。
据传,千影门弟子巧手制出的面具以假乱真且薄如蝉翼,敷上面孔很是服帖透气可半年不摘,不惧火烤不惧浸水,但独惧蜀锦沾珍珠粉混热水擦拭。
这一条是阿耶当年秘密追查千影门时,意外在其老巢拾获了一本被烧损的秘册,大火损毁了整本秘册仅留下半页的残缺,上面记载的便是揭开面具的方法。
“且慢。”
紫瑜将泡了热水搽抹着珍珠粉的蜀锦掖藏进袖底,负手步向展灼华,凝目观他用热水净手,视线对上他抬起的困惑目光,嘴角绽出笑靥,出其不意地扬手拂拭他的脸庞,边使劲儿揩拭边佯装好意道:“哎,别动!郎君额上沾了泥点子,我帮你擦擦。呀,脸颊还有呢。”
展灼华没能躲开偷袭的色爪,并低估了她不要脸的程度,言语试探不够,竟对自己上下其手,揉搓得五官差点拧到一团。
“轻点,鼻梁快塌了。”
蜀锦里夹杂沙沙的颗粒摩擦着脸,疼得他直躲闪吵嚷:“唔,锦缎里裹……裹了什么东西?”
“是专门擦泥点子的粉末!”
春雨和秋雪不忍直视。
哪有泥点子,分明是睁眼说瞎话,娘子爱调戏人的臭毛病真让人头疼。
“多谢秦娘子襄助。”
展灼华东躲西躲,费尽周折才从紫瑜的魔爪下逃脱出来,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衣冠狼狈,乌发乱如鸡窝,轻轻碰触灼烫的面颊,不其然抹到一手白色粉末,强忍着颊侧辣丝丝的痛楚,磨了磨牙根,暗暗将她祖宗十八代轮流问候一遍。
当狸奴的时候爱撸薅他的毛便也罢,目下他变作人怎依旧不改粗暴的本性,当众磋磨他英武不凡的面孔,若是擦破了相留下疤痕,不咬死秦紫瑜都难消他心头之恨。
胡作一通,紫瑜炯亮的目光盯着姓展的一张红白交错的大花脸,未发觉存在面具的痕迹,心里头泛起嘀咕,难不成是看花了眼错怪了好人?
她嘴上笑盈盈地打了个哈哈:“阁下一路舟车劳顿又淋了雨,必是困乏劳累,不妨至厢房沐浴歇息解解乏,吃些馔食罢。”言讫,唤来使女为他引路。
展灼华顶着大红脸,装作感激不尽之状,领受了好意,随使女退出花厅。
久留无益,反正她已起疑心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与其干耗着时间,莫不如分出一缕神识更有效地监视她,探听其所行所言,好好儿思考对策应付后续的试探才是正经事。
“秋雪。”
紫瑜嘴角的笑容消失,注视案上请柬的眼瞳酝酿出晦沉阴霾,神情紧绷。
“速速画出三张姓展的画像,一张交给玄十六赶赴月铭山庄暗暗彻查其底细。一张派给晋州分支的常堂主详查自晋州到洛阳途中各城镇的坊间暗市,看看能否找到姓展的包袱以及行走踪迹,另一张画像用飞鸽传书给六堂姨夫,验明姓展的真身。”
蟊贼窃走了验证身份的腰牌、路引,唯独没窃走婚仪请柬,可真是够引人深思。
“另递信给吴副宗主,请他调来一些高手秘密保护秦府,期间莫惊动阿耶和封叔,再叫玄十四变装伺候姓展的,把人悄悄监视起来,一切行踪及时回禀。”
若欲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浑水摸鱼,需掂量掂量有几条小命够生剥活剐。
不论来者有何企图,蠢蠢欲动的狐狸尾巴可都藏不住,有一群武林高手日夜严防死守,真生出事必不会吃亏,只会叫心怀不轨者一遭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