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水长亦不会形只影单,年年岁岁人依旧,朝朝暮暮人相依,常安常乐常相见,共饮共醒共偕老。”
回忆在恶寒中戛然而止,紫瑜搓平胳膊上争先恐后冒起的鸡皮疙瘩,正打算伸手拢一丛花叶遮挡己身,眼尾余光冷不丁瞥到件物什,容色乍变,吓得起身胡乱奔窜,挥舞着双手尖叫。
众使女齐刷刷翘望自家娘子被元宵追得拔足狂奔的癫狂样,静观一阵儿后不以为忤地继续忙活,待一人一狸奴绕赭古居跑完整整一圈,赶忙围前围后拦截下来呈巾子递饮子。
紫瑜像脱了力跌坐回石凳,下巴颏垫着石案气喘如牛,热汗蒸红了两靥,眼儿熏染得波泽熠熠,眉尖蹙着可怜巴巴的委屈意味,抿着唇摸向空空如也的肚子,剜了眼对面跃上石凳正襟危坐的臭狸奴。
展灼华以区区一只狸奴的形态坐出了一派威风凛凛的霸气,抬目间不怒自威,唬得人一愣一愣。
专责伺候元宵的使女绮薇爱极了它的小模样,殷殷奉来冷蟾儿羹,熬制香浓的蛤蜊汤味道鲜美十足。
因此它美滋滋啜饮半碗,甫抬头便注意到紫瑜的视线落在离他自个儿挺近的一碟五生盘上,短腿从容一抻,扒来碟子埋首舔个遍,又朝紫瑜抛去挑衅的小眼神儿。
伸向五生盘的筷箸兀地僵滞,紫瑜咬紧后槽牙剜它一眼,揭开一侧的莲纹紫砂盅嗅闻炖得喷香的卯羹,往元宵的方向扇了扇香味,口中自言自语:“灶上煨了五个时辰,味融入汤汁,兔肉入口即化,一口汤一口肉搭配着享用,啧——妙不可言呐。”
元宵瞥她,臭炫耀的嘴脸着实有碍观瞻,长尾巴轻掸了一下绮薇。
刚舀出一勺汤,斜刺里赫然冲出双手捧走羹盅……
将蘸饱浓汁的兔肉喂给元宵,绮薇拿绣帕小心翼翼揩净它嘴角油渍,神态恭谨而虔诚,眼中仿佛再无旁人只剩一个元宵,全心全意地伺候着它。
见状,春雨呆了一瞬,乜斜着那忒没眼色的妮子,捻帕重重咳了咳。
绮薇依旧我行我素,瞧元宵盯哪道菜就夹来。
完了,彻底失心疯了。
闻筷箸‘啪嗒’扣在案上的脆响,春雨心里打个突,眼皮子猛跳,观主子山雨欲来的可怖面相,此时不撤更待何时,急向众人打了手势,率先溜之大吉。
诸使女眼观鼻鼻观心,拽起二愣子似的绮薇火速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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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盟友
满庭除却空寂仍剩空寂,一人一狸奴对坐恰是分庭抗礼。
紫瑜已经忍耐到极限,一股脑掀翻羹盅,顾不上汤汁溅污衣袖,双掌撑伏在案上,眼睛一瞬不眨地紧盯对面已化成人形的郎君,美眸酝酿着歇斯底里的火焰。
“到底怎样你才肯罢休,滚出爷的地方!”
“莫恼。”展灼华挑了挑墨眉,不躲不避迎上她的目光,瞳仁深邃而平静。
所盼望的契机降临了……
“吾深知强扭之瓜苦涩,男女两厢情意相通终能缱绻长久。纵不择手段勉强结为夫妇,凭一方一味咄咄逼迫,佳偶定成怨偶,致使夫妻怨怼丛生煎熬度日,又是何苦?”
“然,事理皆明亦无奈抵抗不得天定姻缘,若违命中合该缔结的这段姻缘,必损己伤人,非同儿戏。”
“可笑,麒麟族尊主神通广大竟了结不了一桩姻缘,说出去谁信?”
紫瑜拂袖嗤笑,他的小九九明摆在台面上,拿这些借口搪塞是能拖得了一时,却拖不了长久。
“实不相瞒,五界之中未现斩断天定姻缘之先例,破解之法私下已苦觅多年无果。只因天定便强行缚为一对儿,怨偶隔阂,困己更困心,枕边人满腹怨恨,本该是浓情蜜意却是重重矛盾激增的主导者,何苦画地为牢,相看两厌?但求寻两全之法解天定姻缘,追求心中挚爱,自在随心,逍遥天地,无愧于心。”
大抵是看展灼华神色不假,文绉绉的话语情真意切掷地有声。
紫瑜静默一会儿,仿若在凝神分辨他话中真伪,忽然高声赞道:“好个自在随心,逍遥天地,无愧于心!”她态度一转,爽快道:“冲这句话,爷与你一起寻找破解天定姻缘的办法,与其针锋相对,不如达成共识,互利互惠。”
予自己海阔天空,予他自在随心,不纠不缠,再无瓜葛,正是她的渴盼。
展灼华看出她眼中满含的昂扬斗志,笑容有增无减,果断举起右掌,“击掌为盟。”瞟着一瞬犹豫了的少女,“汝如今是怎了?不是一向雷厉风行,不喜优柔寡断?”
他低低一咳,恍然间一脸期待之色,兴冲冲言道:“抑或说蓦地想通,要嫁吾,想当尊主夫人,享受长生不老荣华富贵。”
“放屁,美得你!”紫瑜怒瞪一眼,精准无误踩他一脚,忿忿击了掌,挂着虚伪的假笑道:“尊主有自信是好事,太过有自信就变了味,是臭不要脸哩。”
“结了盟,吾也该送汝一件礼物聊表心意。”脚尖传来的疼痛使展灼华维系着的微笑表情,乍然变得狰狞难看,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