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灼华直指锦服少年的双瞳,波澜不惊的与看客们做了解释。
“吾酷爱搜集人眼,今遇小郎君深觉乌瞳熠熠合该捧来赏玩。”
他的语声中覆着砭骨冰寒,诸人不禁扼腕。
“长得丰神如玉,竟有如斯凶残癖好,啧。”
“忒可怕,富贵人家的儿郎真敢玩。”
“怕是谁都不敢应哩。”
背后的闲言碎语像一瓢热油淋进微弱火苗,‘腾’地窜出丈高火焰。
锦服少年难忍忿恚,嗔目厉叱:“竖子安敢口出狂言。”
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胸腔愠愤漫涌,激出不服输的较劲念头,不肯叫颜面扫地,堵着一口气强自应承。
嘚,惹他不顺气的犊子近在咫尺,麒麟醋了,嫉妒到炸毛,又要费大把时间顺毛好言相哄。
一想到即将捋下的大堆毛发会害她打喷嚏,不由思索哪里有卖秃毛药,直接变秃更省事。
锦服少年上赶着撩麒麟须子的作死精神,也令紫瑜叹为观止。
有子如此,家里人合该夜夜愁眠……
至于赢是不赢,乃一桩心头大患。
赢,则麒麟睚眦必报;输,则小少年的眼珠荡然无存。
要做到两相均衡,少不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豁出脸皮使怀柔之策劝哄,成全他的面子。
等展灼华掷出一个贵采气定神闲吃掉她一子,递来看似善意实际是醋味满溢的眼风。
紫瑜揩了揩汗津津的鬓发,无形中的压力迫得她深喘了口气,反手握上对面系着金狸奴的腕子,五指紧扣,置于唇际啄了一下,眉目蕴满温和的笑。
“随便玩玩罢了,有什么话回府说。”
闻言,一侧的锦服少年目瞪口呆失手打翻瓷碟,殷红汁子迸溅衣袖绽出梅花清影,引来紫瑜不失礼貌的询问。
“你俩……什么关系?”
“如你看到的关系。”紫瑜高举同展灼华交握的手掌,打口中蹦出两个成语:“如胶似漆,密不可分。”
锦服少年抖似筛糠,“所以,你们在——”
“打情骂俏。”
展灼华予他致命一击。
“断……断袖!呜呜,太可怕了。”锦服少年如遭重创,泪水模糊了眼眶,捂着嘴巴啜泣:“我要回家找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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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定缘
领人巡视的摘星楼总管事窦四,眼尖的发现了低调而来高调行事的主子,派人驱散围观者,碎步上前作揖。
“奴为您留了一间雅室,樗蒲、双陆、象戏、弹棋俱全,不妨……”
“不玩,别跟着。”
窦四:“哦。”
远远抛下一干阿谀奉承的人,紫瑜拽着展灼华穿阁绕台跑进一座院子,手疾眼快拉住廊下意图溜走的使女,“做了什么亏心事,见爷就跑……”美眸中光华一闪,屈指‘笃笃’扣响映透昏黄烛光的窗牖。
氛围无端变得紧张,使女躬着腰额间沁出细汗,绷住脊背上根根竖立的汗毛,细细喘着气,上方‘笃’声戛然停止,兜头罩下阴影袭来熏人的清甜芬芳,使女忍着头皮发麻的窒息感维持不动,少女的轻笑犹如美妙天籁敲击在耳。
“下去罢。”
使女松了口气,挪着酸软膝弯退下。
走出没多远便闻一声‘哐’地闷响,浓重夜色之中半扇沉重的红酸枝门发出喑涩的难听响动,细微尘屑借流风之势乱舞,两道人影丝毫不受影响泰然进了门。
使女僵硬地回过头,又僵硬地闭了闭眼,抬手掐上自己的人中。
“未获主人许可,擅自踹门登堂是否太——”
紫瑜斜斜递来一道如有实质的凌厉眼风,“继续说。”
展灼华冷不丁忆及长老曾谆谆教导。
气头上的母老虎惹不得,欲全须全尾活下去,乖巧远离她的视野并退至凉快处待着,言语间须格外谨慎,莫撩虎须。
因此,他打了个圆场,“太刺激,吾甚喜欢。”悄悄坐下,提着壶斟出一盏茶细细啜饮。
瞧他尚且识趣,紫瑜卷了鞭子撇上罗汉榻。
墙隅,一只鎏金笼子中的五色鹦鹉遽然扑着翅膀,高亢喊叫:“美人,美人!”
紫瑜被吓了一哆嗦,心头正拱着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笼前,鹦鹉见她过来蹦达更欢仍不知死活的叫唤,“美人香一个,给爷香一个。”
它激动地摇晃着鸟躯贴近笼子,继续贱兮兮的调戏,“来嘛,美人。”
不愧是颜寔那个王八蛋调教出的鹦鹉,随了他色眯眯的死德性。
“你叫什么名儿?”
鹦鹉乌溜溜的眼一动,“红釉。”
“不好听。”紫瑜咧开嘴,阴恻恻道:“红烧多好听,红烧鹦鹉!”
红釉吓得吱哇乱叫:“你……你背后……”
“还想骗爷回头,真当爷——啊啊,展灼华放手,往哪儿摸呢,你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