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闻得娘子陪伴圣人游园,水芙心潮澎湃不已,脑中浮想联翩,委实喜难自抑,娇羞地捂住脸,咬着唇窃笑,奋力跺了跺脚。
画面无限美,只是太欢愉!
欢愉?
谓何也?
得了主人家殷勤陪伴的南宫旭,脸上最后一丝笑模样已近消失殆尽,他竭力维系着心态,却仍旧郁结地顶了一脑门子官司。
容盈好比一介恪尽职守、谨小慎微的臣工,兢兢业业履行带他游览的任务,竭力尽到地主之谊,不多谈半句闲话,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他觉得自己不是来培养感情,仿佛是微服视察,心头漫上前所未有的空落落失意感,无力且闹心得很,着实摸不着欢愉的边儿,完全是化主动为被动,不啻一拳打在棉花上。
早知如此,理该寻位花丛老手讨教跟女子的相处之道,总好过木疙瘩般干杵着。
反观他形如木疙瘩,容盈恰是一尊更老成死板的木疙瘩,只顾循着臣工应尽的本份行事,一板一眼领着人闲逛。
乏味又古板,活脱脱一个木头美人。
怎么……偏独是她入了眼。
南宫旭暗暗唏嘘。
不成功,便成仁。
曾经不敢越雷池一步,是禀着君子的正直磊落,而今若再不越出实质性的步伐,他就只有眼瞅别家孩子满街打酱油的份儿,自己陪‘正直磊落’过一辈子的可笑生活。
南宫旭决定破釜沉舟一回,他就不信和女子搭话比斗朝堂上的老狐狸还难,下定决心后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捞住前方那片衣袖。
“等等!”
猝然袭来的一把强劲力道拽得容盈毫无防备,脚下绊了趔趄,踉踉跄跄着几欲摔个仰倒,索性手疾眼快及时扶住了旁边的阑干化险为夷。
眼睁睁目睹容盈安然无恙,一双伸出呈抱人姿势的臂膀,空落落拥着寂寞,好好的一出英雄救美不能半途废止。
南宫旭硬着头皮,佯装怛然失色,扣住她的肩拐了一圈,把人稳稳地搂进臂弯。
“有否伤着哪儿?”
鼻尖撞进硬邦邦的胸膛,容盈吃痛轻呼,抬起因怔忪而睁大的瞳眸,嗫嚅着唇,一张娇容微微泛白,双手不自觉环住郎君的窄腰。
掌中腰腹平坦紧实,线条劲瘦,衣料下源源不断的热度烫得她飞快缩了手,赧然垂下眼掩藏起异色。
这个亲密姿势实打实难为情,在她的记忆里被父母搂抱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被一个郎君紧搂着。
她全身绷似弓弦,草草答了南宫旭一句无碍,下手推他却推不动,面上渐渐发窘,紧张到额上冒汗。
“菩风,你怎么了?”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他脑中蓦然出现这一句,神智如同中了蛊,迷醉了眸光,不愿松手放离,垂首去嗅少女细颈的甜香,心间仿佛轻飘飘漾出涟漪,再淡淡晕散。
“菩风。”容盈偏过头用了力气挣扎,蹙眉道:“男女授受不亲。”
骤然拔高的女声,使南宫旭幡然清醒,看清自己做下无异于登徒子的孟浪事,瞬间悔不当初,控制不了一时的情不自禁,竟铸下大错……
如果容盈认定他好色,以后再也搏不到正眼相待,可怎生是好?
他懊恼得脸色扭曲,言语开始支吾,试图找一个完美的借口蒙混过关,“我并非有意——”脑中灵光突闪,眸子微微发亮,急中生智道:“有一只好大的老鼠窜了过去!”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老鼠的大小,不禁为自己的机智和胡编乱造的本领感到骄傲。
接下来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博同情,南宫旭打蛇随棍上,煞有介事地紧贴着容盈,双臂抱得更紧,怔怔道:“我害怕。”语调故意带出畏惧的颤音,英眉拧成结,掩不住满脸惊悸。
换成旁人在场,定要嘲笑一个大男人居然会怕老鼠。
然,南宫旭内心全无负担,既然决意做厚脸皮的事,自然不惧外界侵扰,而且整个园子就他与容盈二人。
是以……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一介身长八尺的郎君贴身紧倚,面对面严丝合缝,温热气息喷吐在肌肤上,泛起灼烧过后的战栗。
容盈僵立无措,脑中思路时清时浑,无暇分神思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软声安慰:“您别怕,小女马上唤人捕鼠。”
南宫旭目中闪过得逞之色。
突如其来的一遭,倒使容盈放下了端持着的拘束,扶他到邻近小亭落座,替其斟茶压惊。
享受着佳人鞍前马后的照顾,他一扫郁郁寡欢,掂了掂满腹囤积的草稿,觉得现下恰逢时宜,便起了话茬:“观卿烹茶技艺娴熟,不知师从何人?”
“说来惭愧。”容盈局促地一笑:“小女未曾正经拜师。”继而一五一十地道来:“祖上曾与陆翁交好,有幸得其所撰文籍,素日捧书阅览习得一手技艺,或许文籍可称小女之师。”
“无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