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你不是在绫绮殿吗?”
南宫旭笑容一敛,眉间皱起‘川’字,水珠沿着他紧绷的下颚蜿蜒滴落,带着赌气的心理,故意夸大其词。
“是啊,皇后呈上的劝寝表深得朕心,朕自然不能辜负了皇后苦口婆心的一通劝谏,便准备去临幸温柔解意的淑妃。”
他越讲越闹心,容盈这个小没良心的一味把他推给旁人,根本不在乎他的想法,气顿时不打一处来,冷嘲的话到嘴边却怎生也说不出口,置气归置气,如果真因为恶言伤了她的心,怕是会添隔阂。
有了这层顾虑,他虽面有愠色,瞪着眼,但语气平缓,“淑妃向朕请罪,说不敢以一介罪身侍奉,实际上是她来了月事,唯恐惊扰朕,败了朕的兴致,原也是不能怪责她,朕便陪淑妃坐了一会儿。”
“可是朕不敢忘记皇后的叮咛,忖度着与其深夜搅扰嫔御,不妨直接搅扰皇后,毕竟皇后是朕的妻子,定然能多多包容朕的。”
末了,南宫旭不忘拿话刺她一刺。
所以……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容盈无言以对。
四目相对,缄默许久,容盈带着疲惫败下阵来,“圣人自幼习治国之道,理应知晓治家之道与之亦然,不容半点偏颇。您还是要多多眷顾后宫嫔御,她们背后的家族都在看着,莫要因此而引发朝堂动荡。”
岑寂须臾,只闻滔滔水声奔流,南宫旭兀然自嘲一笑,声音低落,“原是如此,才叫你屡次推开我。”
后宫的风言风语不算什么,致命的是朝堂之上的刀光剑影,说不准何时会击中要害。
“你是圣人,我是皇后,太多的情非得已横亘在你我中间。”
层层帷幔遮挡住外溢的热气,温泉中升腾起大片迷濛湿雾,一点点熏红了容盈眼眶,转瞬泪如雨下。
她顾忌的不是自身受到诟病,而是她的夫君,圣明天子不该遭受任何非议。
“这一切不该由你承受,你却为我独自咽下。”南宫旭抚上她的脸庞,眼中充满怜惜,心疼她为自己默默忍受的酸楚,珍而重之地揽她入怀,搂着怀中人削瘦的肩,一字一句许下承诺:“我不会辜负你。”唇齿将每个字咬得极重,好像要烙进骨子里铭刻一生,“南宫旭永不会辜负万容盈。”
“你我永不相负。”
容盈低低呢喃,长睫下湿漉漉的眼眸涌现出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黯淡,心下万般怅然,又唯恐南宫旭察觉异样,闭紧眼主动昂首亲吻上他的唇,以温柔缱绻来延续这段温馨静谧的二人时光。
什么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到头来终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去做一个糊涂之人,于己于他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可是道理全都明白不假,奈何不舍得……不舍得这场妄相那么快的就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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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做局
近几日, 一桩接一桩爆出的消息使得后宫嫔御屡屡受到震惊。
她们本筹谋着通知家族联合起来在朝堂上施压给圣人,斥皇后妒心重,不容嫔御侍寝, 好挫一挫皇后的锐气。
可是,圣人临幸淑妃的消息不胫而走, 不待她们消化完, 圣人次日又临幸德妃的消息再次给她们一记重击, 眼见筹谋之事彻底无望,不得不偃旗息鼓。
又有人说, 曾亲眼见过淑妃与德妃结伴同行去含凉殿和皇后叙话,之后二人便相继侍了寝。
她们的心思活络, 一瞬间想通其中关节, 必定是二妃贿赂了皇后,求皇后替她二人在圣人面前美言, 才得以侍寝。
遂,含凉殿成为了嫔御们的好去处……
她们打着要谨遵对一国之母晨昏定省的幌子, 日日准时去拜见皇后,一面喋喋着天花乱坠的好话一面送去礼物。
接连两日,含凉殿门槛上的漆已经踏没了颜色, 茶和糕点消耗得极快,送来的礼物也堆满一座库房。
经一番盘点后, 属李充仪送的礼最多最贵重,且对皇后殷勤的态度简直跟之前判若两人。
当夜,皇后便遣人告诉李充仪做好侍寝的准备。
李充仪得知消息欣喜若狂,做足万全准备恭迎圣驾, 傍晚的时候圣人不止按时来了她的芷兰殿, 更是同席用膳欣赏歌舞。
一朝兴致上头, 圣人持笛她抚琴,共奏了一首缠绵的曲子,又在皎洁月色下讲了许多亲密私语,一切美好憧憬皆一一实现。
夜深了,宫人识趣退下,她娇羞地褪下了自己的衣裳,露出里面的薄纱裙。
锁骨以下的肌肤若隐若现,对任何一个男人都有足够的诱惑力,紧接着伸出纤纤十指为圣人宽衣解带。
然,意外遽尔发生了……
许是过于激动且一向娇生惯养不大熟练替男子解衣衫,她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划伤了龙体,健硕胸膛上三道血檩子明晃晃刺进眼中,圣人当场怫然作色,毫不怜惜地推倒了她,径直拂袖离去。
徒留李充仪惶惶难安,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