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方设法杀了宫中的淑妃。她还曾说过事成之后她的主子会重重有赏,淑妃要吃鹧鸪的消息也是她告诉我的,因此我利用了生半夏有毒的汁液浸泡鹧鸪,毒杀了淑妃。”
岑铭敛笑,给下属递了个眼色。
衙役依次展开五幅画轴,岑铭扬起下颌,对第五昙言道:“你看看这些人里谁是丹荔?”
第五昙认认真真看过去,摇了摇首,“都不是。”
衙役重新拿了五幅画轴展开给第五昙辨认,孰知他仍旧摇头。
当第三轮的五幅画轴展开,第五昙眼神顿在中间的那幅画像,观察了很久,“就是她。”
顺沿他手指的方向,岑铭懒散地瞥去一眼,转而盯着第五昙,波澜不惊地又问了一遍:“可看清楚了?她便是丹荔,找你交易的人?”
“是。”
“带下去罢。”
犯人被押走,门扉紧紧阖上,两名金吾卫挪走了矗立房间中央的二十四折山水屏风。
三司长官望着圣人坐在案后一动不动,几人上前拜了一拜,岑铭递上第五昙所指认的那幅画像,请圣人御览裁断。
幽昧烛火微微跃动,摇曳的光影参差映照于墙上,半明半暗,南宫旭坐的位置正处于明暗交界之地,一半面容露在明,一半面容隐在暗,面上的神情谁也瞧不真切。
是夜,阖宫嫔御奉诏齐聚紫宸殿。
容盈因是最后一个接到诏旨,抵达殿中的时候已然是姗姗来迟。
殿内,三司长官和一个被金吾卫缚上枷锁的囚犯立在正中央,见到皇后的时候,众人皆行了一礼。
南宫旭看都未看容盈一眼,直接令三司长官当着所有人的面儿重新讯问了第五昙,又让他当场指认丹荔。
经过他逐一辨认,最终笃定的指出一人,在场者无不瞠目结舌。
第五昙亲口指认的竟是皇后身畔的宁画,口口声声说当初来找自己的丹荔就是她!
宁画性子急,被人栽赃冤枉的第一时间就跳出来斥骂道:“你这贼子胆大包天,竟敢在圣人面前胡言乱语故意栽赃,可知这是欺君大罪!”
“呵,犯了欺君大罪之人是你宁画才对!”
一道高亢尖锐的女声响起,金吾卫护着采箐蹒跚地跨进殿门。
甫见圣人,采箐便跪倒在地,捂着受了伤的手臂,眼眶里的泪水一颗颗坠落。
“适才有一个蒙面贼人闯入绫绮殿中意图杀婢子灭口,若非金吾卫全力保护,婢子怕是会死在贼人的刀下,在生死攸关之际婢子才明悟,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婢子要坦白……”
她的右臂伤势非常严重,血色浸透衣袖,滴滴答答淌到地面,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却还是执着地抬起手指着容盈,怒目圆睁,字字含恨。
“是皇后指使婢子谋害淑妃,故意将矛头引向贤妃,欲令贤妃背上杀害亲姊之罪,好一举扳倒不利于她后位之人。”
此言一出,引起一片哗然,嫔御们惊恐、戏谑、冷漠的目光俱投在了皇后身上。
证据全都指向皇后,这下子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容盈目光冷冷,抿唇不发一语,注视采箐的眼睛不含一丝温度,冷到极点。
面对着这道注视,采箐指向她的手微僵,眼神有些闪躲,一时之间似是底气不足,垂了脑袋,双手在身上一通摸索。
“每次皇后与婢子通信的信笺,婢子统统保留了下来,还请圣人认一认笔迹。”
采箐自怀里掏出信笺交给了高澹,高澹转身呈到了圣人案前,伴着耳边声泪俱下的控告,南宫旭垂目阅览过信笺,行笔端庄大气,含着笔走游龙之势,的的确确是容盈的字迹。
“皇后曾私下找到婢子,说只要听她的话,事成之后允婢子出宫回乡,给一笔一辈子花不完的钱。她告诉婢子连煮十余日鹧鸪粥,淑妃必死无疑,届时把贤妃曾送鹧鸪粥一事讲出来,一切怀疑方向引到贤妃身上,婢子便可以功成身退。”
采箐满怀恨意的眼神死死盯着容盈,神情有些癫狂,歇斯底里地吼叫道:“可是她居然派人对婢子痛下杀手!那蒙面贼人临死前说过‘皇后不欲留祸患,势必要斩草除根。’婢子才幡然悔悟,如今揭露真相,只希望圣人能够还枉死之人一个公道,婢子敢以死相证字句属实,所言非虚。”
金吾卫意识到情况不妙,立马要出手阻拦,可惜阻止的时候为时已晚,采箐咬舌自尽,汩汩血迹顺沿唇角淌下,流了一地,身体直直地倒了下去,面朝皇后所在的方向,死不瞑目。
诸人怔忪不已,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连连。
采箐之死,容盈看在眼里无动于衷,面上波澜不掀,只定定望着御座之上神情阴沉的南宫旭,淡然自若地开口:“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从未做过那些事,从未谋害过任何一人,第五昙和采箐之言皆为栽赃陷害。”
这话犹如沸水掉进滚油,激起一片喧阗鼎沸之音,殿中几乎所有的声音都在落井下石,请求圣人依律惩治皇后,还淑妃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