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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曜是在用她的神力,喂养他神域中的一块灵石。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或许猜到了西崇山缺失的东西么?”她的水眸滟滟地望着他,手中冰凉的玉石缓缓上移,贴近他的唇,“是生命。”
此时的西崇山与千年后相比,只差满山无名无姓,却自在快乐的精怪。纵然彼时的云咎待她并不算亲近,她在西崇山的那些日子却也不孤寂,只因山中万物有灵,但凡多吸收几年灵气便可生出神智。
纵然内心知道这段记忆或许并不真实,她也不想自己离开此处之后,云咎依旧孤孤单单地度过千年光阴。
明曜想起神侍姐姐说过,她曾被素晖神女以神力喂养,后又在西崇山化了人形,因此虽是云咎的神侍,却又可与月隐峰心意相连。
当时明曜听闻此言,只是和其他精怪一样感叹素晖神女用情至深。到如今再次回忆起这话,心中却又平添几分酸涩。
不知何时起,她开始鬼迷心窍地刻意在山中搜寻美丽的玉石,日日佩在身边,握在掌心,笨拙地将本相之力时刻包裹着那小小的石头。
与其说是帮助云咎完整神域,她多做的这些,其实更多是出于私心。
她多想在她离开之后,依旧有人替她陪着神明。
她想给他一个热热闹闹、万物生机的西崇山。
“萤。”两手相扣,那枚被她捂得发烫的玉石紧紧贴在他的手中,明曜的银发与服饰皆格外散乱,只一双清澈漂亮的眼眸亮得惊人,“它叫玉萤。”
她勾住云咎的脖子,将那张尚未褪去红晕的脸颊埋入他的怀中,明曜有些痴迷地深吸了一口衣上的冷香,献宝般轻声道:“这是我自己养的……你要留好。”
想了想,又补充道:“要时时刻刻戴在身边。”
语毕静了一刹,明曜没有得到云咎及时的反应,有些慌忙地想要直起身去看他的表情。
“你……不喜欢么——唔!”
迟疑的问句被云咎的动作打断,他抬手掌住她的后脖颈,额头相抵,声音动容到有些低哑:“怎么会不喜欢……”
他亲了亲她的眼睛,珍爱地不知如何开口:“不论你送什么,我都喜欢的。”
光是将那玉石戴在身上又怎么够?他恨不得将明曜也化作一颗小石子,时时处处都带在身旁。
那玉石中闪烁的光点明暗不定,颤动着,像是心脏,也像是眼睛。因着这块玉石在旁,明曜心头突然生出几分羞怯,她埋头在云咎怀中,却不再回应他的亲吻。
神明顺着她的长发,因她孩子气的举动笑起来,声音闷闷的,在胸腔中混着记记心跳,听得她耳廓泛红。片刻后,她感到自己握着玉石的手被他收拢,紧扣……澄澈的神力自他的掌心涌入那颗玉石,浅金色的光芒与莹蓝交织,她感到有热意自掌心传来,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玉萤跳动的力道越发强劲,给明曜一种即将破壳而出的错觉,她的手心有些汗湿,不由地更紧地握住了它。
少顷,明亮的光线自二人紧扣的指缝透出。她慌忙松开手,暗淡的玉石落在她的裙上,浅绿色的,中间隐隐有几道裂纹,看着着实普通。而一只浅金色的萤虫如烟花般朝空中飞起,它努力扑扇着脆弱而透明的双翼,有星星点点的光斑沿着它飞翔的轨迹散落。
明曜抬起手,玉萤便轻轻柔柔地贴上她的手指,好小,甚至比不上一颗水珠。
“太好了。”她的眼眶又有点红了,“原来真的可以……真的做到了。”
她伏在云咎怀中,从他眼中也看到了同样的欣喜和惊讶,他又凑上来吻她,一遍遍缱绻地喊着她的名字——她并不知道此时的场景与他记忆中那个见证蓝鸟出生的下午正相互照应。
当年在树下小心翼翼仰望着蓝鸟的少年神明,与此刻弱冠之年的云咎逐渐融合,内心,仿佛有缺失的一角被填满了。
之后的西崇山,真的同明曜想象中一样,逐渐变得热闹起来。玉萤刚降生的那段日子,她还时常会跟云咎分享自己喂养玉石的心得,可后来,她逐渐发现云咎其实在每天清晨布云散雾时,都会在其间散下不少的神力。
或许是从前她早已习惯了西崇山这神力充沛的样子,所以一直没有留心,可如今得知了此事,明曜心中反而更为他感到难过起来。
云咎不是没想过用神力饲养出那些山中精灵,相反,他岁岁年年地为这座神山忙碌着,却始终如竹篮打水般,得不到丝毫的结果与回应。
这里的树木高大苍翠,山涧清澈灵动,可山只是山,水也只是水,与人间任何一处青山绿水都毫无差别。
天道说,这样的神域不完整。
云咎何尝不知道,可他没有办法。从满心期盼着万物的回应,到坦然接受了这座永远不会有新生生灵的神域。几百年,就在这样的磋磨中度过了。
可如果说,那几百年的孤独是为了等到待明曜的降生,他又觉得一点儿都不为过了。只要有一天能见到明曜,千年万年,他觉得自己都能甘之如饴地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