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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话,云咎在心里辗转过很多次,可是从未亲口对明曜讲过。
有的感情太过沉重,说出口,他甚至担心会惊扰到她。
好在明曜从未深究过他对她这份感情的由来,她不会问云咎因何爱她,也从未去衡量过他的感情。云咎有时想起这一点,总会在庆幸之余感到一丝不知因何而起的失落。
明曜的本相是神禽,西崇山的神力越强,她的本相之力也会更加强大。在喂养出玉萤之后,她更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这件事上。每日天不亮,她都会哈欠连天地窝在云咎怀中跟着他去散雾,然后选出神力最充沛的地方,挑一些草木山石喂养灵力。
日复一日地,山中开了灵智的精灵也已不少,虽尚未有哪些可以化出人形,但至少也有了一定的积淀。它们都是受了明曜的灵力方才得以开窍,于是在有了意识之后便越发亲近她,有时哪怕云咎在明曜身边,也会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灵蝶扇着翅膀扑开。
而明曜在这些漫长的日子当中,也几乎忘记了自己正身处一段不知前尘的记忆。她时常会在云咎温柔的目光中沦陷,甚至偶然出神时,也会幻想自己与神明成婚的情景——要是能成真就好了,要是她可以一直留在西崇山就好了。
“叽!”
掌下一阵抗|议的挣扎,明曜回神捧起手中过于圆润的灵兔,抱歉地揉了揉它的脊背:“对不起,我出神抓痛你了对不对?”
她弯起眼,手指轻挠着小兔子的下巴,将一根蓝色的羽毛伸到它面前,软声道:“送你一根羽毛,再让我抱一会儿,我保证轻轻的。”
那小兔子是她养出来的第一只毛茸茸,可或许是天性相斥,它竟成了西崇山中唯一一只看见明曜就会跳开的小家伙。明曜花了好长的时间,总算得以亲近它,因此近几日几乎每时每刻都揣在怀里。
小兔子湿漉漉的鼻子动了几下,嗅嗅,又兴致缺缺地偏过头去。明曜悻悻地放下羽毛,顿了顿,将手指贴在兔子额头:“好吧,再喂你一点儿灵力,就当我赔礼啦。”
蓝光闪过,小白团子这才停止了抗|议,乖乖窝回明曜掌心。可它等了好一会儿,却疑惑地发现明曜并未再继续逗弄它,只是端着它坐在原地发愣。
许久后,一大滴水珠“啪嗒”一声落在兔子头顶。
下雨了?
兔子抬头看了一眼,却见明曜无所适从地咬着下唇,眼眶通红,晶莹的泪水不住地在那双桃花眼中打着圈儿。
“会忘了我么……”她蜷起身子,涩着声音喃喃自语,“不、不要这样。”
兔子不知道明曜突然怎么了,不明所以地顶了顶她的手背,又“叽叽”地叫了两声。眼见少女终于将目光落回自己身上,它才松了口气般衔起一旁的羽毛,在她身前笨拙地跳来跳去。
明曜抬手擦去泪水,笑容有些苦涩:“对不起,我早该猜到你们以后或许不会记得我……可是太突然了,我还是好难过。”
她轻轻捏了捏兔子的耳朵,慢慢将它抱回怀中:“所以说……他也只会爱我那么一会儿,对吗?”
虽明曜在人间时,便意识到自己的本相之力能够看透过去,可她从未想过她的力量远不止如此……
在刚刚为灵兔输送本相之力的刹那,她预见了它的未来。
那是沧海桑田之后的西崇山了,多数的精灵都未能修成人形,于是生老病死也是常情。
可是它们不记得她,也不记得云咎,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出生,如何长大。
它们的记忆里只有一座云雾缭绕的神山,山中的神明行踪不定,有时出现,也不会对他们落下分毫的目光。
兔子年纪很大了,行动越发迟缓,一天中多数的时间都在睡觉,那身令它引以为傲的白毛也开始打结,脱落迟缓,不再生长。
兔子知道自己的寿命差不多到头了,它在山中平平淡淡地当了一辈子灵兔,每天都过得像是同一天。只是有时,它还是会想去见一见神明,和西崇山上所有的生灵一样,期盼他望过来的一个目光。
可是它知道他不会看它。云咎是个目下无尘的神,日复一日地用神力喂养它们,也不过是用来保全神域的必要之举。多好笑,分明是他的神域,分明是他养大的生灵,他却好像与它们无关一样。
兔子不知为什么开始生气——它每次看到神明,都很容易生气。它会竖着耳朵跺脚,也会躲在离他不远的草丛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呼气声。如果云咎非要对它有什么印象的话,估计也只是觉得它是只爱生气的兔子吧。
可是它如今已经没力气将它的火气表现出来了,它只是有点迷茫,不知道自己对神明的怒意究竟从何而来。
它就要死了,死在西崇山终年如一的春天……
明曜被那短短的记忆砸懵了——原来她所做的一切,在她离开西崇山之后都会被遗忘吗?
没有人会再记得她,云咎也不曾因为她唤醒了这些生灵而感到幸福。
他们住在神域,却形同陌路,如同她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