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它如何使你们脱离苦海?”
神明背后,那绿妖已在滔天的神火中被烧得难以动弹,周身水草般的躯干由外向内地寸寸干化,最终在冲天的火焰之中,化为了虚无的烟气。
云咎不为所动地盯着眼前的一众百姓,语气平淡到了极致,带着种慢条斯理的感觉:“不说实话……你们的湖仙,可再也救不回来了。”
神火燃烧的声音,混合着海水拍岸之声不间断地回荡,百十村民神色复杂地望着颓然的村长,如出一辙地默然了下来。
那向来精神矍铄的老人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下来,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半晌才道:“公子先停手,您要知道什么……我会如实相告。”
此言一出,绿妖周身的火苗骤然消散,云咎平静地注视着那个老人,简单地吐出几个字:“以老为祭,一举两得,是么?”
村长不期然他一开口就是这样一问,当场愣在原地,心中编排的一切话语都吐不出半句,只强笑道:“您这说的是什么话……”
神火骤然又起,绿妖顿时如同一只被丢入油锅的活鱼,在众人面前挣扎着高高跃起。村长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闭上了眼:“您干脆将它了断了吧。”
“脱离苦海?湖仙?村长,您对您的信仰也太不虔诚。”云咎失笑摇头,他微微抬起手,掌间流光一闪,一把白金色的长剑就这样轻轻点在老者的眉心。
冰冷的威压自云咎周身散开,他深不可测的眼底仍然带着笑,语气却倦倦地,似再懒得与那老者纠缠:“老人家,或许是我给了你太多狡辩的时间,你真当我奈何你不得么?”
万物皆有法度,神明纵然拥有凌驾于万物之上的能力,却并不能轻易向凡人出手。作为执法神,云咎对这点再清楚不过,可他此刻并没有耐心,在此地陪着这群满肚子私心妄念的小人啰嗦。
冷利的剑锋贴着村长的眉心缓缓往下,冰冷的剑光似下一刻就要洞穿他的喉咙。神明沉敛的威压如同骤降的寒意,使海边所有的村民百姓齐齐战栗噤声,他们瞳孔颤抖着,恐惧地注视着那把轻盈却锐利的长剑,剑间半寸,是村长漏风般的颤音。
“你们捉妖师……是……不能,杀,杀人的——”
“啊啊啊啊啊!!!!”
剑尖一挑,骇人的剑浪贴着耳侧挥过,老人只觉得脸颊一凉,深红的血液已然顺着脸颊流下。剧痛在下一刻传来,他痛得视线模糊,抬手急急按上左耳,指尖却触到了一块残缺的软肉。
——他的耳朵被那剑锋将落未落地削去一半,此刻正连着仅剩的一点皮肉,堪堪悬在上半张耳朵上。
身后百姓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眼前容貌非人的年轻人微蹙起眉,低声道:“安静。”
尖叫声骤然消散,他惊恐地抬眼看着那青年俯身靠近,他骨骼分明的左手自白袍下缓缓探出,一寸寸靠近他的脖颈,那确然是一只修长润洁,薄茧不生的手,全然不像是习武持剑之人该有的样子。
可是村长毫不怀疑,下一刻,那只手便能轻而易举地拧断自己的脖子。
他惊恐地想要后退,却陡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双膝绵软地跪倒在地。而此刻,一阵暖流正自他的胯间汩汩而出,刹那将裤腿染得糊涂一片。
云咎的动作微顿了顿,他放下手,隔空朝那失|禁的老者挥下一道神力。浅金色的光晕倏然划过,那骇人的伤口在下一刻飞速愈合,不过须臾,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云咎勾唇俯视着眼前惊魂未定的老人,笑道:“确实不能杀人,可却能将您折磨得生不如死。这半道疤如今是在您的耳朵上,下一次……试试您的半个脑袋,如何?”
“我说!!!!这半年来,我们村横死的老人,都是我挨个……挨个……劝、劝说的。”
“劝说。”云咎笑着低声重复了一遍,那笑意底下却沁着寒意,没什么情绪,“多妙的一个词。”
长剑被轻轻挽出一个剑花,云咎偏过头,笑道:“继续。”
“…………不是劝说,”老者惊恐地望着那把剑,“是……诱使,不是,是……哄骗,也不是……是……”
云咎微微蹙了蹙眉:“继续。”
“胡嫂本就要死的……那年东海风浪不断,出海九死一生,她的孩子二十岁刚刚出头,就随他父亲死在了海里。我们全村人养了她近二十年……若不是我们,她一个寡妇,早该死了……我们,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湖仙说,东海内乱,未来百年没有宁日。那片湖泊……您也看到了……那样平静的湖,那样清澈的水,那么大的一片,那么多的鱼……我们,我们只要……”
“只要给湖仙送上几个它需要的老人,就可以有取之不尽食之不竭的鱼儿,是吗?”云咎轻声道,“就这么简单。”
云咎转身走向海面,那火焰中的绿妖此刻已经没有了声息,他抬手伸入烈火,捏着破布似地将那巨大的妖物重重摔落在地。水草在沙地上奄奄一息地纠缠蜷缩,云咎冷冰冰地盯着它:“话都不会说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