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这里坐以待毙!灵沨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她身上,如果今夜已有什么事悄然发生,那她但凡晚了一步,就是将东海推向更危险的深渊。
明曜抬起手腕,目光灼灼地望向自己腕上的金线——如果你将它取下,它会将你带到我身边。
她抓住金线,猛然发力欲将它扯开。
然而,就在金线即将自腕间断裂的瞬间,明曜脑海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可是暮溱,是不是和北冥有关?
她的动作骤然僵住,勾着金线的指尖不自觉地发起颤来。
北冥……会不会和东海之乱有关?
如果云咎知道曾有魔渊的生灵离开北冥,他会做什么呢?
明曜没有想到,仅在这几念之间,她居然已经几乎抛却了自己与云咎在千年前赤忱相待的情谊,将他放在与自己,与北冥全然对立的位置上思考问题。
她敢赌吗?敢用她的北冥,赌执法神的仁慈吗?
明曜的目光颤抖着落在那条细细的金线上。
片刻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垂下手腕,抬腿一脚踹开落锁的窗户,在值夜侍女的尖叫声中化为一道莹蓝的残影,倏忽消失于众人的视线,朝着灵沨藏身的方向而去。
自此,逃亡开始。
“这条暗道, 是暮溱小时候发现的,现在这个世上除了我,已经没有知道这个地方了。”夜明珠在灵沨的掌心发散着柔和的光芒, 将她毫无血色的面容映照得更加苍白,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拂开眼前垂挂着的水草,侧身将明曜带进了一个幽暗空旷的洞穴。
“所以你不必担心龙隐和守卫会找到这里, ”灵沨靠着洞穴冰冷的岩壁坐下,下意识伸手环住了自己的膝盖, “只不过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要是不能在四日之内逃出去, 我恐怕会饿死在这。”
“四日, ”明曜闻言微微一顿,侧头望向灵沨,“你今夜那样着急地逃出来, 我以为已经发生了什么危在旦夕的事情。”
灵沨与明曜对视一眼,闻言无力地笑了:“是的, 是有危在旦夕的事情, 但它已经发生了……无可挽回。我该多谢你救了我, 让我又能重新回到这个地方。”
她将掌心的夜明珠靠近身旁的岩壁,伸手轻轻抚摸过上面细细的纹路——那是东海龙族特有的文字, 上下两行, 短短四字。明曜不懂它们的意思,却从灵沨的眼睛里读出了一些清晰可辨的情绪。
“这是我和暮溱的名字,是我们小时候刻下的。”她缓缓眨动着双眼, 声音很平静, 却也很压抑,“暮溱曾经在这里留下过一个符咒, 以保这两个名字不被冲刷腐蚀。那个符咒每隔十年便需要重新加固……”
灵沨垂下手,轻轻摇了摇头:“你看他有多久没有来过了?”
“你是如何确定现在的暮溱是假的?”明曜凑近石壁仔细看了几眼,那几道痕迹已经磨损地非常严重了,灵沨口中的符咒也早已没有残留下多少的气息,“如果只是靠这些细节来推断……”
“如果只是靠这些细节推断,或许他还是暮溱,只是不爱我了,对吗?”灵沨打断了明曜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嘲弄,“我也希望他只是不爱我了。”
灵沨浓密的长卷发自额上垂下,遮蔽了她大半张侧脸,片刻后的沉默后,她仿佛重新组织过语言,过滤了所有带有主观色彩的情绪,接近麻木地对明曜道:“四日前,他……与侧妃清萍诞下一女,清萍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他们有了孩子,我合该送些贺礼。在那些贺礼中,有一枚玉佩是祖母留给我的,那是我们家族的祖传之宝,有守魂镇魄之效,对于刚出生的孩子大有裨益。清萍后来将那些贺礼都退还给了我,唯独留下了那块玉佩。”
“暮溱……”灵沨沉默了片刻,像是难以忍受这个名字自她口中念出,改口道,“昨日宴上,你看到他是如何发疯的。宴会结束后,清萍整整哭了三个时辰,连孩子都顾不上照顾。”
“或许是玉佩,亦或是血缘的缘故,那个孩子除了她父母之外,尚算亲近于我。清萍心绪不平,那孩子也哭闹不止,她的侍女便来找我,拜托我至少去安抚一下孩子。”
“我去了……然后看见那孩子的玉佩……”灵沨的表情如同溺水般痛苦地扭曲了一瞬,她抬手颤颤按住石壁上的两个名字,许久后才道,“那玉佩里养着截然不同的两个魂。”
灵沨出生于东海最古老的六门之一,只不过她的家族在东海已经称得上式微。可即便如此,东海每个古老家族的传家之物仍然有着不可小觑的力量。
那枚陪她出嫁的玉佩名为“净浊”,与其驱邪排异的作用对应。灵沨曾经在祖母那处听过许多这枚玉佩会反应出来的情况——若其主人天资拔群,生来神清骨秀,那么玉佩的存在无异于锦上添花,会日渐呈现出最澄澈的水色;若佩戴者蒙昧愚钝,乏善可陈,从小佩戴净浊玉,到成年时即便不能改头换面,至少也能算作差强人意,在这种情况下,玉佩的颜色会随着佩戴时日的增长,由浊转清,逐渐变得通透起来。
而若是生来朽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