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古往今来后院起火数不胜数,可千算万算没料到这种事竟有朝一日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她摇摇首,勾唇自嘲的笑了笑:“先头在假山后面议论冯十二的四名郎君,早便知晓他会路经后花园,因此提早做足准备,共同演绎一出煽风点火的戏,谁知这人也真是蠢,偏就吃了熊心豹子胆。”
阳安语气幽幽地叹惋:“放着好好的富贵生活不过,非要同后院女子一般争风吃醋,说到底是内心贪欲滋生,终归我之过失,管教不严方才起了乱七八糟的幺蛾子。”
耳边仿佛又传来地牢内鞭子抽笞进肉里的声音,夹杂漫天漫地的哭嚎。平素保养得宜的身躯布满血糊糊鞭痕,人如一朵萎靡的花蔫蔫耷拉着脑袋,拎起地上一大桶盐水,专挑身上的伤患最多处泼去。
刹那间俊脸皱拧成团,口中痛苦哀嚎不绝,孱弱的呼救回荡在空落落的地牢里。
虽则可怜,但俗话讲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四个贯是养尊处优的郎君,莫名被冠上偷盗珍宝重罪,来不及辩驳两句便叫人给拖进地牢内扒掉华裳,任凭他们如何哭求。
那名曾给予了万千疼宠的郡主始终面容寡淡,纤纤玉手最后更是亲自执起皮鞭把四人轮番抽笞。
“今日但凡在莳花坞当值的一众奴仆,皆已被我打发到偏远乡下的庄子上当差。”
美其名曰说到庄子上当差,却是对奴仆们的惩戒,寻个好听借口永永远远把人困在一处监视看管,倘若察觉哪个人敢动歪心思,约莫下场不是被灌哑药就是‘病死’。
聆听着阳安对府内人的一一安排,楚黛表情平淡,未发一言,及至最后一句话时,斟茶的手臂微顿了一顿,零星茶水迸溅到玉簟表面,进而渗透洇染了一抹黄褐色,拿着丝帕揩了揩。
“元三郎想求见我一面。”
楚黛像是若有所思般低喃:“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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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与恶
长久摒弃阳光不见天日的地牢森冷刺骨,人进入牢内身上寒凛不已,铺天盖地的潮气混杂一股霉味并臭味令人作呕。
两侧粗砺石墙上悬着光芒幽微的灯烛,烛火投射在石砖上映出黯淡光影,脚下青石板路并墙隅生长出大片的苍绿青苔,每跨出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偶尔还要提防突然溜过的老鼠,愈往里行愈能闻得到浓重血腥气。
楚黛皱眉瞥向一侧牢房内整齐摆放着的四具罩了白布的尸体,血犹自‘嘀嘀嗒嗒’落不停,以致地面坑洼处积了许多血水。
继续行走片刻,至一间早有奴仆等候的牢房前,看人躬身打开牢门,她兀自踏进一方从未接触过的幽暗湿冷环境。
常年不见天日的牢中萦绕着刺鼻难闻的气味,借微弱烛光能看清靠墙角搁了只发霉水桶,里面的水不知是放置多久,密密麻麻飘浮一层蚊虫的尸体,边隅则零零散散搁着些枯黄稻草。